“哦”
杨广楞了楞,随后便眸光森然的注目着裴蕴,眸光闪动。
此时也不止是这位大业皇帝,便是李渊,也觉讶异。
在殿中诸多众臣,要说用兵之能,就只有裴矩,宇文述,段文振这三人,可以当得起兵法大家这二字了。
宇文述不用说,当朝左翊卫大将军,身经百战,战功赫赫。
兵部尚书段文振,更是朝中柱梁,大隋定海神针。开皇年间,段文振奉先皇之命,以行军总管之职统帅大军,大败突厥达头可汗,斩获无数。
至于裴蕴,这位当朝黄门侍郎,不但是为天子经营西域,平灭吐谷浑,分裂东西突厥的无双智者。年轻之时,更曾率三千敝卒,平定岭南,攻灭俚帅王仲宣数万大军。用兵之能,并不逊于当世任何名将。
可段文振反对征讨高句丽,屡劝天子而帝不从,裴矩也曾力谏天子亲征,这是众所周知之事。
而之前大业皇帝,之所以能够强行推动辽东之征,完全因其独断专行,加上内史侍郎虞世基,兵部侍郎斛斯政等诸多亲近忠臣之力,
裴蕴让天子垂问这两位,岂非是自找霉头?
可杨广随即就若有所思,唇角浮起了一丝莫名笑意:“御史大夫之言,大有道理。伯通宇文述字,弘大裴矩字,还有段爱卿,不知三位,可有言以教我?”
宇文述当仁不让,不等杨广开口询问,就语声慷慨激昂的回道:“臣以为,陛下登基八年以来,平契丹,定突厥,灭吐谷浑。此等功业,唯秦皇汉武可与陛下比较,古之帝皇皆不能及。只需再扫平高句丽,便可使四方平靖。其时自可予百姓休养生息,安居乐业,享太平盛世。且陛下深谙兵法,如今举百万大军,以泰山压顶之势征讨辽东,岂有不胜之理?”
“爱卿此言大善待四方平靖之时朕自当于民休养生息。”
杨广不由抚掌,随后又问裴矩:“那么弘大呢?”
黄门侍郎裴矩大约六旬左右年纪,面容清隽,气度雍容,仪表堂堂,这位的神色,却是饱含无奈:“陛下诏书已发,又聚兵甲百万。正所谓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他说到这里,又少有些犹豫,片刻之后,才凝声说道:“大军在外,譬如太阿,且涿郡储粮五百万石,又有巨量兵甲箭只储备,这主帅人选,陛下需慎而又慎。”
杨广听至此处,不由微微颔首,唇角旁的笑意,益发浓郁。
“陛下要发兵百万可以,亲征亦无妨,”
段文振手持玉圭,神色肃然:“可臣恐辽东粮道,不能供应百万之军。尤其十月之后,北方河道大半封冻。故而此次征辽之战,必须在入冬之前了结。渡辽水之军,绝不得超出五十万,渡浿江鸭绿江古称者,也当以三十万军为宜。”
“三十万?”
杨广略作凝思,就慨然应允:“段爱卿之言,朕记下了。然则卿为左侯卫大将军,为朕之副帅。这具体的用兵详略,可至辽东之后,与朕详议。”
“此外还有一事!”
段文振抬起了眼睑,目中略透疲惫之意:“臣闻辽东之地苦寒,不逊于漠北。然则我朝府军装备的墨甲,大多铸造于开皇年间。其时南陈未灭,数十万大军陈于江北。所铸之墨甲,都为攻陈而造,并不适于北方。故而臣于大业七年春,遣人携各式墨甲入辽东试验,发现那盾山,血戟,神风等等型号,在秋夏之季还好,可一旦入冬,要么是机油冻结,要么是点火不能,都无法正常使用。”
杨广闻言,不禁眉头深锁,他明白段文振的意思。如今大隋府军的墨甲,确有六成是在灭陈之前铸造。
之后那盾山,血戟,神风等等型号,因经过实战检验。不但战力强大,更坚固耐用,所以洛阳与江都的铸造局,又陆陆续续铸造了不少。
使得这些墨甲,在地方府军中,占据了七成之数。
这意味着一旦入冬,他们带入辽东的这些甲具,都将成为只能看不能用的废物。
“这次征讨高句丽,何需拖到入冬?”
宇文述一声寒笑:“以臣预计,最多五个月内,我军就可将高句丽踏平!”
“高句丽自非我朝之敌,可其国百年积蓄,不可等闲视之。宇文将军此言,太过轻敌。”
裴矩微一摇头,神色不以为然:“所谓居安思危,思则有备,有备而无患。段尚书老成谋国,还请陛下深思。”
杨广也没去理会宇文述,他已陷入深思“所以爱卿才会在去年入冬之后,下令各个铸造局,全力铸造破锋,狼牙,巨门等甲么?可为何不早与朕说”
他语声未落,就见段文振的面上,现出了几分讥诮之意。杨广也顿时想起,自己入东之后,就至江都巡视,一直巡游至今。许多政务,都丢在了一旁,至今未做处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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