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问你……您是谁?怎么会知道我的小名?”籽籽问。
“老妇姓孟。”那女人答道。
“梦?”籽籽应道。更让她奇怪的是,连外婆都从不自称“老妇”,那不是古时候的称呼吗?想到所发生的一切,籽籽脱口道:“我难道是在做梦?”
女人微微一笑,淡淡地道:“人生如梦呐。”说着,把放着一只碗和一个铜茶壶的托盘放在籽籽面前,自己在廊下坐了,伸手一拂,籽籽还没来得及看清,就见她手里多了一朵回廊外盛开的红花,放进那只小巧的泥黄色碗里。拿起铜壶,朝碗里倒了些水。只见那花在碗里轻轻的旋转起来。籽籽似乎还听到似有若无的哭泣之声,像是从这碗里传出来的,又好像来自很远很远的地方。
籽籽呆住了。
那女人盯着小碗看了一会儿,说:“哟,眼泪不够呢。”
“谁的眼泪?”籽籽问,心里多了一丝不祥的预感。
“你的。”那女人仍然淡淡地道,仿佛在说一件籽籽从来都知道的事。她仍然端着那只碗,仔细地看着。
籽籽好奇,也伸头往里面看去。花仍然在碗里旋转着,那液体晶莹剔透,看着它们,籽籽感觉出一种说不出的哀伤。便抬起头,又重复了刚才的问题:“你说这是我的眼泪?”
那女人并没有再回答,而是反问道:“刚才你在这望乡台上看到了什么?”
籽籽指了指女人手里的那只碗,说:“花。”
女人意味深长地看了籽籽一眼,叹道:“情未尽则心不亡呐。”
这话说的,籽籽不明白。刚想再问,忽然,不知从什么地方传来了妈妈的呼喊声:“籽籽,籽籽,你醒醒呀我的籽籽……”在这样的时候听到妈妈的呼唤,籽籽心口一热,喊了声:“妈。”眼泪就下来了。
奇异的事情发生了,籽籽仿佛置身于一间病房之中,看见妈妈在一张病床前哭喊。就在籽籽看见她的同时,妈妈忽然停止了哭泣,眼睛瞪得老大一眨不眨地盯着躺在床上那个人。
呃……那不是自己吗?籽籽的眼睛也瞪得老大,只见躺在床上的自己头被纱布裹得严严实实、全身插满了管子的自己,紧闭的双眼竟流出了两行眼泪。籽籽不禁走上前去,向妈妈伸出了手。可是,眼前这番景象对她来说就像空气般无法触摸。
“妈妈。”籽籽哭得更凶了,可妈妈好像根本听不见。
这时,籽籽看见爸爸走进了病房。妈妈一把把他拉到病床前,叫道:“你看见了吗?籽籽在流泪,她听见我在叫她了。”说着,哭倒在爸爸怀里。不一会儿,才抬起头,抽噎着问:“医生…怎么说…”
爸爸的眼睛一直盯着女儿,闻言原本是想摇头的,却在一刹那忍住了,只是微微歪了一下头,说:“深度昏迷的病人是有可能苏醒的,以前有过很多这样的案例。”说着,抓住妈妈的肩膀把她扶起来,加重语气道:“籽籽是我们的女儿,我相信她……我们都要相信她,一定能醒过来!”
妈妈捂着嘴,不停地点头。
只见爸爸放开妈妈,从床头抽出一张纸巾,温柔地把女儿脸上的眼泪擦掉,一边说:“籽籽,别哭,要坚强,我们会一直陪着你的。”
“爸、妈!”籽籽在望乡台上哭成了泪人。
妈妈在一旁哭着说:“今天我对她说的最后一句话竟然是不许去找同学玩,以后有的是时间。今天必须给我去补课。谁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籽籽呀,如果你能原谅妈妈,就一定要醒过来,啊?什么都不重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能健健康康平平安安地做自己喜欢的事情。”
籽籽一抹眼泪,扭头对那女人说:“我为什么会在这里?到底要怎样才能回去?这里到底是……”说到这里,籽籽忽然心中一动,她指着那花问道:“请问这花叫什么名字?”
“曼珠沙华,也叫彼岸花。”女人的语气没有任何改变。
“梦……你是孟婆!”籽籽冲口而出,只觉得脑子里一片电闪雷鸣。通了,一切都说得通了。籽籽跳起来,原地转了个圈,说:“你说这是望乡台。”又指着那桥,说:“那是奈何桥。”又捧起那只泥黄色的小碗,说:“这是孟婆汤,对吗?”说着,抬头看着咫尺天涯的爸爸妈妈,道:“我喝了以后就会把这一切忘记。”然后又看着孟婆,甚至带了些执问的语气道:“可我不是还活着吗?”
孟婆温和地看着她,说:“是有些不同寻常。”
说是迟那是快,籽籽手一抖,把碗翻了过来,奇怪的是,碗里的孟婆汤却一滴也没有洒出来。籽籽轻轻哼了一声,心里免不了有些失望。忽然,她看见碗底竟然刻着自己的名字梅若殊。她手一松,碗掉在了地上,当然没有摔碎。只得蹲身把它捡起来放进了托盘里,重新看着孟婆,说:“孟婆……婆,我不想喝汤,我要回去。你刚才不是说眼泪不够吗?我要回去……可以吗?”
孟婆一直在一旁看着在自己面前跳来跳去,一会儿抹眼泪一会儿摔碗的籽籽,沉吟道:“也不是没发生过这样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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