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衙役看着宋江,往日这等事都是由他做主,给那掌柜补些银子,再摆出“及时雨”的名头,再请那三兄弟喝上几盏,便双方揭过。
但今日的宋江可不管这些,见所有人都看着自己,也不知如何处置,微微沉吟后,缓色问道:“你们三人为何为难这潘掌柜?”
那高壮大汉见这当头的黑汉子似乎是能做主的,便站前来,“这鸟掌柜,五斤牛肉,一角酒就敢要俺半贯铜钱!”
高壮汉子似乎很得意,这掌柜做黑心买卖,是他们占理。
宋江已经穿过来快一个月了,早弄明白银钱,这价格是有点高,毕竟外面市坊中的熟牛肉二十斤也才值一两银子,也就是一贯钱,但这酒楼中的牛肉、酒水都比外面贵,差不多就值这么多钱,潘老板确实没有因为他们是外地人而欺负他们。
“那又如何,如果你觉得他们价格贵,可以报官处理,为什么要把别人生意搅和了!而且你为什么觉得这店酒肉贵?”宋江还习惯和这些人说理,毕竟在他的时代,如果理亏便会乖乖认罚。
“俺彭家村半贯钱可以买十贯牛肉!”
野村里的牛肉自然卖不起价,宋江听到此,也不想再与他胡搅蛮缠,反正这酒楼是县令的,不管这汉子有什么理由,都不得搅和这里的生意。
“拿下!”
众衙役还沉浸在那高壮汉子奇怪的逻辑里,没有第一时间反应过来宋江的下令,等宋江说了第二遍的时候,众人才反应过来。
那兄弟三人本是在家乡杀了人,逃了出来,本就是悍匪,兼之带头的又有几分急智,本以为天下官差均是欺软怕硬,和稀泥的好手,没成想这些衙役却想要拿下他们,哪里愿意,拔出腰刀,抢攻上来。
此班衙役,许多只是文职,哪想到会直面凶徒,吓得惶惶然,抱头鼠串。
幸好今日在班的三个捕快,经常拿贼,是此中好手,拔出腰间朴刀,三人结阵,架住高壮汉子。
此世县中三班衙役分为站班皂隶、捕班快手和壮班民壮,此三人属于壮班民壮,在这个时代是负责治安工作的主力。
壮班的人都是一些身手矫健的能人,头子便是“巡捕都头”,像武松、雷横、朱仝等未落草前担任过巡捕都头,也从此便能略略窥见这三人的武力强悍。
彭姓汉子以前没有遇到过这种场面,其学的乃是家传绝学断魂刀,刀法狠戾,虽被此三个捕快联手封禁,展现不出来刀法妙处,但也能维持不败。
三捕快刀刀指向高壮汉子要害,那汉子也将家传刀法发挥到极致,浑身上下泛起一片寒光,护住要害,趁隙又有几式反攻,双方都是有攻有守,在方圆不及一丈之内,斗得非常激烈,几乎每一招都是硬打硬拼。
另外二人可就没有这汉子的武艺了,其他衙役见壮班三个捕快将那个最凶悍的汉子困住,也就没那么惶惶然,兼之又有上级在此,便拿出武器,有铁尺、朴刀、钩镰刀,将那两个汉子围住,几下就将那两个汉子砍得全身是血,躺倒在地。
壮汉余光瞥见这一幕,大急,又见衙役中间那个黑汉子紧紧握着朴刀,在未参战的衙役中间,像是个主官。
擒贼先擒王,避开要害,壮汉以背部挨两刀作为代价,揉身扑进一个捕快怀中,用腰刀对着他的胸膛连扎三刀,再一脚将他踹开。
那个捕快摔在地上,口吐血沫,胸前衣襟瞬间被血浸透,抽搐几下,便没了声息。
另外二人,也被吓得一跳,他们虽然凶悍,只是职责所在,但对面可是亡命徒,顿时胆气为其所摄,招法变缓,以自保为主。
但壮汉本就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又挨一刀后终于跳出战圈,一式“白虎跳涧”,人随刀转,对着宋江跳斩过来。
宋江本就十分紧张,自己第一次直面搏杀,血腥而又残酷,但他内心却又隐隐有种快感,脑海中,前身过去苦练刀枪剑棍记忆一波又一波袭来,恨不得上前砍杀一番,但他知道自己并没有什么厮杀经验,只紧握腰间朴刀。
见到这汉子跳斩过来,顿时再也忍耐不住,长啸一声,拔刀迎上,阴神一动,便见寒光一闪,那汉子连人带刀被劈成两半。
宋江如今阴神已成,超凡脱俗,虽然他还不能运用自如,但情急之下神与心合,神力勃发,竟将那汉子连人带刀劈成两半。
众差役一时骇然,只有那两个倒在地上的汉子无知无觉,还在痛苦的呻吟。
宋江对自己这一刀的威力也有些诧异,对满地血污有些反胃,但更多的是畅意!
身怀利刃,杀心自起,有这番本事,自己必然能在这个时代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但他却不知道阴神中的魔影却蠢蠢欲动起来。
手中朴刀经过此番,似乎与他联系更紧切了,也不知道这是不是阴神的作用。
衙役们又呆了一会,才醒过来,收拾残骸,将剩余两个未死的铐起,又从那掌柜处勒索出数两银子,分了分,才拥着宋江回转县衙。
……
等到散衙时,还有几个小吏拥着宋江,不管顺不顺路,都愿意陪他到家门前,宋江自然也不会拒接这些人的“好意”,记下几人样貌与名姓,约定改日一起去酒楼吃酒,才终于散去。
宋江一边琢磨自己今日阴神显威,一边往家门里走,却不防门旁的阴影里跳出一个大汉来。
抬眼一看,便见那人紫黑阔脸,鬓边一搭朱砂记,上面生一片黑黄,他吓了一跳,“这人鬼一般模样,竟然比我还丑!”
“你是何人?”宋江心虚大吼,这人真丑,吓老子一跳。
同时,他在心中暗暗警惕,此世毕竟不是自己前世,人命如草芥,若是有个恶汉趁着自己不小心摸到身旁,那时候后悔都来不及了。
那汉子却只定睛看那宋江,又有些迟疑,踌躇一番,才开口问道“阁下可是及时雨宋押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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