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苏卿吃过最甜的糖,甜到了心里。
之后的每一天她都将苦涩难咽的药直接喝下,不提一个苦字。
她想快点见到赵清。
可尽管她每日坚持喝药,病情还是不见好转,气虚得都不能在太阳下久站。
有些颓丧,小脸日渐没了生气。
但还是会在父亲偶尔同母亲闲聊提到赵清时,眼里布满了光,像荒漠里的枯枝汲取到了甘露。
渐渐的,大国司也知道了自家女儿的心思,本来在家从不谈政务,却时不时地向夫人谈起赵清。
她总是在听完每一段“闲谈”后,像饮下蜜汁般喝下几碗药,有时还会有气力同他们玩笑。
苏卿知道赵清很厉害,做侍郎、做丞相,甚至建立新的任官制度,女子也可在朝为官。
她将笑整日挂在脸上,因为终于有了一个靠近他的机会。
虽然不能出府,苏卿每一天都在为考女官做准备,当被病魔缠的痛苦不堪时,就会拿起枕头下收藏的赵清的亲笔字迹书册,微笑着用手细细描摹着每一个笔画。
心里泛起丝丝甜,就有了力气熬过去。
后来,在京中声誉最高、最受女子喜欢的“青年才俊”赵清应邀来到了自己家,参加祖母的寿宴,其实是几家大臣的夫人共同筹划的相亲宴,不过是为找个好郎婿罢了。
那天,赵清被几个有心思的小姐泼湿了衣裳,苏卿立即解围将他带到一边,却无意撞破了“他”的女儿身份。
苏卿大惊,一时间方寸大乱,但又立即替赵清守住这个秘密。
她以为自己会就此断了这不该有的心思。
没想到,在那之后,提起赵清,她还是会心神大乱。
她还是会继续喝药、还是近乎痴迷地练字、还是不放过任何一个考女官的机会。
还是想见她。
苏卿整日待在府中,以为这年间就是太平的,以为总有一天会再见到赵清的。
突有一日,父亲回府脸色大变,见自己在母亲房里后稍稍收敛怨气,故意有所回避,只字不提赵清。
苏卿心里不安稳,假装先回房休息,实则偷偷躲在门外听他们谈话。
“丞相突然离世,现在又被国师查封了丞相府,你说这可怎么办呐,卿儿那边……”
“老糊涂你要是敢多一句嘴,就将你赶出府!”秦氏捏着帕子的手“啪”一声拍在桌子上,义正言辞道。
赵清死了?不可能,怎么可能呢,苏卿想要冲进去仔细问他们,却眼一黑,撑不住自己了。
万念俱灰不过如此。
……
现在想起来还是痛苦的,苏卿笑着,这些不会跟赵清说。
看面前的人表情诧异道:“原来我见过苏小姐这么多回啊,哈哈哈我还给过你糖?”
苏卿莞尔一笑嗯了一声,又道:“姑娘曾给过我最甜的糖。”
赵清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我当时年纪小馋嘴,身上只剩了一颗糖”,又焦急道:“可是你还是没说我怎么重生了,那你……”
苏卿静静地看着她,语气依旧温和:“姑娘不必介怀,我自小患有心疾,本就活不了多久,姑娘福星高照,是还要享福的命。”
不想让她知道其中曲折,扯谎道:“是地府阎君交换了我们魂魄。”
赵清自是不信,但也说不出反驳的话,又感谢了苏卿好几次。
苏卿喜欢听赵清的声音、喜欢看她的眼睛、喜欢这种见到她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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