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小桂虽是个孩子,跑的比大人都快,脚步轻盈地驰过田野上的土路。
夫子和村医在后面气喘吁吁地追赶。
张小桂看见院子模模糊糊的影儿时,终于有了船到桥头的感觉,还没等缓口气就脚一软,不轻不重地跌倒在雨水搅合出的泥泞里,发出一声闷响。
夫子听到声响,向前急速奔了数步,将泥坑里的张小桂一把捞起。
他紧捏着张小桂瘦弱的胳膊,纵横的老泪隐在黑夜中,无比心疼道:
“小桂儿!你这是何苦!”
张小桂才从跌倒的晕眩中挣扎出来,声音微弱:“夫子,林一。”
她不快一点儿,林一若是烧的严重,或聋或哑,亦或是波及神经,智力受损,哪个都是张小桂不能看到的。
她根本赌不起也等不起。
张小桂眼睛半睁,用尽最后的气力。“快!”
夫子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将半身泥泞的张小桂背在肩上,扯了一把堪堪追上的村医,继续冒雨赶路。
等到时,张小桂也差不多缓过劲来。
她每次都无比庆幸的是,原主张富贵这个瘦小的身子毫不娇气,并不像表面看上去那般脆弱。
甚至可以说是机体天赋极强,不仅跑的快、力气大、敏锐度高,还不易生病,受伤后恢复的极快。
这是张小桂万万没有想到的。
来不及细想更多,张小桂就动手点燃了室内的蜡烛,将整个屋子照的十分亮堂。
村医将药箱翻开,放置到林一的床边,伸出充满皱纹的手作把脉式覆在林一手腕处,又将其眼皮翻开,查看眼睛的状态。
村医翻开药箱里的物品,平静道:“还好来的不算晚,不至于真的把这孩子烧坏了。”
随后从药箱中拎出一个卷带,将其密封的绳子解开,摊出一条长方形的布片,上面扎着各式各样的银针,在烛光下闪着偏暖的光。
这可是他行医立业数十年期间置办的最好家当。
村医沉稳地用针扎在林一的额头上几个穴位,很快,林一的额头冒汗更多。
先前的汗被张小桂擦试过,此时又积蓄许多新的,将整张脸湿了个透彻,如同被汗蒸过。
等村医将银针挨个拔下时,林一脸上的汗也浸透了他头下的枕巾。
张小桂上前细细观察,意识到林一脸上因为发热而引起的红晕正在慢慢消退,表情也平和不少,终于像是做了一个好梦。
这医师,果真是有真水平的。
她朝着医师郑重的道谢“谢谢您。”
医师接过夫子递过来的另一块银子,向张小桂摆了摆手“小姑娘,不用谢,拿人钱财,替人消灾,自古以来就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张小桂这时才看到夫子因为背她而裹上泥浆的袍子。
眼眶不由得一热:“夫子,我与林一现在贫苦无以为报,但这钱,我们以后一定会还给您的!”
夫子的手抚摸着张小桂的头,又忍不住感慨,这是他见过的最适合读书也最善良的孩子,可惜是个女孩。
也正因是个不能参加科举的小姑娘,他活了六十多年,本以为已经修炼成铁心肠,结果还是忍不住对其怜爱。
又可怜又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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