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是不是胡说,你问问太皇太后她老人家就好了,看看她如何回答你。”
皇上敢说此话,也是知道太皇太后为人,惯会见风使舵的,何况凌昂的母妃秽乱确为事实。
凌昂几近疯狂,握着手腕一直喊,“你胡说——”
皇上为了彻底让他醒悟过来,便接着说:“再不济你也可以问问马脸儿,他如今在昭狱里,还有一口气在。当年是他乃先帝的心腹,是他亲自将你母妃送上路的;不过,最近他也替你做了不少事情,也算是向你赎罪了。”
凌昂心中最后一根弦断了,一下跪倒在地上,他不想相信皇上的话,然这些话却如冒着烟儿的鬼魅直直钻入他的脑子里,搅得他脑仁生疼,耳朵里的嗡鸣之声几乎要让脑子炸开来了。
皇上不再理会他,继而对着秦王说:“王叔,还要对峙下去吗?若是王叔放下武器,束手就擒,朕可以保全王叔的颜面。”
“颜面?颜面能当什么用?”秦王此时却阴狠地笑起来,“皇上高兴地太早了,我这里有一个人,看看皇上有没有兴趣。”
秦王说完对着身边一个人吩咐了句,“去把人带上来。”
皇上微微拢起眉头,他心里升起不好的预感。
果然,不多会儿功夫,昆曲儿班的班主孙爱莲压着容茵来到了皇极殿。
原来,孙爱莲捉了容茵之后,便直奔皇宫,要求见丹阳王。只是,宫门口都是藩王的人,这消息一路便报给了秦王,秦王哪里肯错过这样一张王牌,便将人私下看管起来。孙爱莲知道秦王势大,也不敢违逆他。
凌昂此时看到容茵,如若打了败仗的孩子突然看到娘亲,突然爬起来踉跄着跑过去,哭着喊:“茵姐姐,皇兄他欺负我!”
“昂儿,别怕,姐姐在这里呢,你只要回头是岸,你皇兄会原谅你的。”
容茵温和的一句安慰,彻底激发出了他心里的委屈和恐惧,低下头呜呜地哭起来。容茵充满慈爱地看着他,她很想用手安抚安抚他,只是眼下她一身捆绑,动弹不得。
秦王并不给二人叙旧的机会,一把扯过容茵,容茵脚底一个趔趄,险些摔倒在地。
“王叔,你快放开茵姐姐!”凌昂反应过来,走过去就要为容茵松绑。
秦王一脚将凌昂踹在地上,凌昂的手腕再次被重创了一下,疼得几乎晕厥过去。
皇上眼睁睁看着秦王一把明晃晃的刀锁了容茵的喉咙,心疼得眼睛要红起来,只是一直隐忍着,一双手在袖底狠狠地攥了起来。
“皇上,这个女人你还认识吧,怎么样,我手里的筹码能不能赢过你?”秦王的眼中也崩出了无数的血丝,狠厉地瞪着皇上。
“什么条件?”皇上越是在这种时候,越发地冷静自持,他已经习惯隐藏好自己的软肋。
“皇上,不要听他的,臣妾死而无憾,你不能有事,你若因为我有事,我绝不会原谅你!”容茵大声对皇上说着,她宁死也不要皇上为难。
“听听,多感人呐,就看皇上舍不舍得了。”秦王哈哈笑起来。
容茵不想看到他得意的嘴脸,深深看了一眼皇上,便猛然往前伸头。
“茵儿,不要!”皇上在觉察容茵意图的同时大喊出声,一颗心几乎从嗓子里蹦出来。
好在秦王常年练兵,眼疾手快,握刀的手跟着往前送了送,另一只手往后扯了扯她,他此时可不希望这个女人一命归西,他们几个藩王能不能回到藩地,还要指望着这个女人。
可饶是秦王反应快,容茵的脖颈间也被割了一道血痕,在她细腻的肌肤上,显得分外耀眼,灼疼了皇上的心。
皇上翻身下了马,跟前的众人也纷纷下了马,护在皇上的跟前。皇上往前走两步,秦王的刀便紧了紧,后退了几步。
“皇上若再往前走,本王可就不敢保证这个女人的死活了。”
“什么条件,讲!”皇上停住脚步,冷锐地盯着秦王。
“痛快!”秦王也不啰嗦,“让你的人马让开,放我们几个回藩地,以后咱们井水不犯河水,每年的贡品、赋税咱们上交,皇上也不要想着裁撤藩地。”
“好说!”皇上连眼皮也没有眨一下,往一边一让,跟着下旨,“给他们让开路,放他们回去。”
容茵知道裁撤藩地是皇上的心愿,她不能让皇上放虎归山,“皇上,不能放他们走。”
“茵儿,这些事你不用操心,你只要好好照顾好自己,我要你好好的,我不许你再做傻事。”
“皇上——”容茵哭起来,她怕泪模糊了她的视线,狠狠眨了眨眼睛,她要看清楚这个男人,将他的轮廓深深铭刻在心上,她怕今天之后再也没有相见之日了。
皇上也深深看着容茵,眼中没有丝毫慌乱,他看向容茵的眼神充满了安抚,让容茵一颗焦灼的心慢慢平静下来。
秦王正待压着容茵往前走,凌昂却突然再次爬起来,冲到秦王的面前,挡住秦王的去路,“不行,把茵姐姐还给我。”
秦王不敢大意,锁着容茵往后退了退,冷冷对着凌昂说:“本王看着咱们合作一场的份上,饶你不死,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若是再挡着老子的路,老子的刀可是不认人。”
说完,给了身边宁王一个眼神,宁王伸手捏住凌昂受伤的手腕想要拉开他,不想凌昂痛得嚎叫起来可他即便如此,佝偻着身子还在挣扎,他不能让茵姐姐离开,这是他的唯一。
容茵看着痛苦不堪的他,眼泪骨碌碌又落了下来,“昂儿,快住手,不然你手要废了,我没事,以后咱们还会见面的。”
秦王正一把扯了容茵要绕开他往前走,此时凌昂身边的一个小太监却从怀里掏出匕首,奋力往前一刺,眼看匕首就要刺入容茵的心口了。
秦王因为锁着容茵,来不及阻挡面前的人,眼看刀就要送进容茵的胸膛,凌昂却挣脱开宁王的手,用自己的身子挡住了容茵。
而同时皇上夺过杨贯的火铳,一枪就射进了小太监的脑壳,这个小太监来不及看看是谁射杀了他,便软倒在地,红的白的浆水已经模糊的一张脸,也让人认不清此人是谁。
“昂儿——”随着容茵的一声呼喊,凌昂倒在地上,他睁着两眼看着容茵,眼里的委屈和渴望慢慢地涣散开来。
“昂儿,”容茵不管不顾地挣扎起来,拼命哭喊着,“你不能死,我还没有跟你斗蛐蛐呢!”
凌昂在陷入黑暗前的一霎,听到“斗蛐蛐”,他的嘴角勾起一个微弱的笑容,但愿来世茵姐姐能陪着他斗蛐蛐,一生一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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