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003 皇上有些魔怔了(1 / 1)莫莫菜花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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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下旨,说是为辽东战役死伤的战士斋戒,停朝三天。这三天,皇上从王宝的嘴里大体知道了“自己”和皇后的“一见钟情”“两情相许”“三生三世”的爱情。

说实话,皇上觉得王宝这个狗奴才是听曲儿听多了,他一个字儿也不信,这若是自己,那自己根本成不了皇上,即便成了,也是“君王从此不早朝”的昏君。

王宝这三天真是身心俱疲,要时时刻刻担心自己的屁股蛋子,好在皇上只是一副鼻孔朝天的不屑面孔,偶或从那鼻孔里渗透出一声“哼”,倒也没有真给他的屁股落下板子来。

王宝深深感谢皇后娘娘,是皇后娘娘软化了一颗冰疙瘩,让皇上越来越有“人”味了。

只是,这三天,王宝也感到很纳闷,皇上若是想皇后娘娘了,坤宁宫——乾清宫后过交泰殿几步路的事儿,可是皇上偏不。

王宝琢磨着皇上是新得了什么癖好,喜欢上从别人嘴里来回味自己的爱情了,搞得自己字斟句酌,拿捏着火候细火慢炖地整了一盅感人肺腑的“鸳鸯爱情汤”,希望能给皇上大补,赶紧去找娘娘温存,那多直接!

皇上从王宝的叙述里,也捎带着知道了“自己”的人生经历,前期都能跟自己对得上,就从认识“皇后”开始不一样了:

其一,登基前自己就大婚了,作为先皇丢在老鼠洞里的皇子竟然封王了,还真是感谢“静王妃”;不单如此,连韦荣琰那小子也有了媳妇,之前明明是光棍儿两根,如今都早早成了鸳鸯比翼鸟了。

明明记得,自己登基后才大婚,贾氏为后,换贾阁老提前致仕。其实,贾阁老就算在朝,再过个几年也要致仕了,于他不如提前把后位攥着手里合算,只要皇后不倒,他们贾家在朝中的势力就倒不了,这才保证了韦荣琰一个首辅的地位。

所以皇后跟那个商家女有一个大子儿的关系吗?如今她是皇后,贾氏却成了德妃,自己的后宫从没有德妃,也从没有想过要设立德妃这个品阶。

更令人痛心疾首的却是贾阁老依然在朝,还是首辅,韦荣琰仅是次辅。怪不得早登基了两年,大周的发展才堪堪赶得上原来,甚或不如。

而其他妃子和皇子、公主倒都对得上。

当年皇上的母舅魏都指挥使手握兵权而遭人谗言所害,先皇认定其谋反,后来满门抄斩,自己的母后也被赐死。之后先皇为了避免外戚做大,其后妃母家皆不能在朝中任高官握兵权,结果外戚倒是服帖了,但导致了内阁阁老,尤其是首辅的权利过大,隐隐有将皇上架空之势。

此举,皇上不以为然,凡事有利有弊,前朝后宫乃利益共同体,结亲将关系变得更为亲密。只不过,这种亲密的关系要能够互相牵制,取其平衡,前朝后宫便会相安无事;且高位妃嫔不宜过早有子嗣,以免滋生邪念,所以,目前为止两个皇子和一个公主乃淑媛、昭媛和昭仪所出。

其二,自己提早两年登基,虽还是经历了宫变,但却是前太子发动的宫变,自己救驾有功,从而得了先皇传位,名正言顺地登基,不再是在前太子登基之际自己带兵造反;年号虽都是“乾正”,意为“天道正统”,以前有“欲盖弥彰”之嫌,如今却是“光明正大”之极。

其三,尤其是这个“辽东战役”,韦荣琰竟然没有死,只是受伤失踪,现如今又回来了,还是他的媳妇儿寻回来的,真是为神奇的女子,皇上倒是很想见识见识她。

那时,韦荣琰明明是他死得透透的,自己也不敢相信,连尸体都是亲自验过的,还引得自己伤心顿足,痛哭流涕,如今一睁眼,倒是皆大欢喜了。

最不能理解的是,一场惨败的战役,如何变成了大获全胜?还神通广大地反败为胜!

记得辽东传来全军覆没的战报,不久,铁勒部族为首的北虏大军自西往东四路同时攻击大周,这就让边镇失去了互相支援的可能。时宣府大军被调虎离山支援了辽东,战况吃紧,若破城,铁勒骑兵可长驱直下,直捣京城。

韦荣琰战死,朝中再无将可任命,自己不得不临危托孤,御驾亲征。只是等军队、粮草全都征集完毕,再火速奔袭宣府的时候,到底是晚了一步。

铁勒的骑兵破城而入,踏破了自己率领的五万疲敝的援军,一时血海尸山。自己明明就在这场战役中不幸身亡,那穿胸而过的痛楚到现在还感觉得到,睁开眼又如何完好无损地回到了乾清宫里,且——从没有出过皇城!

诈尸了?不是,自己能感觉自己是个“人”,且宫里的“自己”压根就没有死,如何诈尸?

投胎了?也从没有听说过投胎能从三十多岁开始的!

还魂了?这倒是有点像,只是这是还到了谁的身上?

说是别人,明明还是自己,连年龄都对得上;说是自己,又那么不一样,他对这个自己甚至有些陌生。

皇上越想越糊涂,甚至有些魔怔了。

斋戒三日之后,皇上悄悄去了护国寺,这里自从自己登记后,便钦定为“皇家寺庙”,平日里可享受百姓的香火,但逢初一十五,节日庆典等,护国寺不得有闲杂人等出入,只可皇室人员来上香祈祷。

皇上跪在佛祖的金身前,虔诚地拈香叩首,旁侧只有一位老态龙钟的老禅师打坐诵经。这位老禅师,寺中的任何人皆不知其来历,不知其年龄,只知道他法号“归一”,简直活成了老神仙,寺中人都跟供奉佛像一样,供奉着他。

皇上在潜龙时候,便跟在他身边参悟佛法,也算是其俗家弟子。

皇上拜完佛祖,仍然跪着,双目微闭,双手合十,缓缓地道出心中困惑。

“归一大师,弟子甚是迷惑!”

“因缘所生法。”

老禅师声音沙哑模糊,但皇上却听得清晰,皇上睁开眼睛,转身看着他。

老禅师无发无须也无眉,一双褶皱的松弛的眼睑遮盖在眼睛上,若不是嘴角还微微有些翕动,你竟感觉不到他的气息,真如殿中的佛像一样永恒。

“大师,敢问何为因缘?”

老禅师再不言语,颤巍巍抬起一只手,指向殿外的天空。

皇上看过去,天空中云卷云舒,随风东西。

缘即如风,来去皆是缘,得失也是缘,缘深缘浅,爱恨所定,不可强求,亦不可抗拒。

皇上跪坐到大殿的门口,呆呆地看着天空,整整看了一个时辰,守在殿外的王宝不时看看天空又看看皇上,深深地忧虑起来,皇上这是魔怔了,不会想出家吧?

等终于看够了,皇上转身走到老禅师身边,虔诚地施以佛礼,然后转身退出大殿,从容地回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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