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天下苍生。”
“天下苍生从来都不是什么可怜人,善人,无辜的人。这世道之所以变成这样,从来都是天下苍生自己选的。他们自私而多变,愚蠢而卑劣,只顾眼前的苟且,情绪的发泄。
在没有光明的世界里,他们就是黑夜本身。
没人记得你的模样,没人记得你赐予的荣光。”
只有阿秋固执地挡在芸娘身前,承受着绝大多数的烂菜叶,臭鸡蛋的攻击。琴烟依稀看见,芸娘眼里泪眼朦胧。
人群里有个小孩子扯扯旁边大人的衣袖:“他们为什么要砸阿秋婶婶啊?她做错什么事儿了吗?她不是邬娘大人最信任的人吗?那旁边是邬娘大人吗?她……”
那大人根本没打算理会小孩子的话,那些疑问被淹没在人潮拥挤的咆哮声中。只有小孩子纯真疑问的脸,似乎越拉越远,仿佛伸手后触碰不到的天边云朵。
夏拿爪子拍琴烟的脸,吼道:“你这时候发什么呆啊!”琴烟低垂下眉眼,没有接话。心里想的却是,我们还真是很重所谓的血缘这种东西,即使再不堪,再混蛋,只要你有这层所谓的血缘关系在,你就能名正言顺去做那些不堪混蛋的事儿。
那天晚上,村民群情激奋,芸娘不得不去了别的地方住一晚,没敢回邬娘的房子。第二天一早,琴烟远远看见芸娘在房子门口盯着地面发呆,走近点儿就闻到一股难以言说的味道,琴烟仔细一看,才发现房子外面的墙上和门上被泼的都是些污秽物。
夏捂着鼻子,翻着白眼,问了句:“你现在还觉得值得吗?”
芸娘回了回神,依然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她露出一个很温柔的笑容,道:“没什么值不值得的,只有愿不愿意,多年前那样的情况之下,我似乎别无选择,再遇到一次,我还是会这样做,所以,是我愿。”夏张了张嘴,一时语塞,最终也没再说什么了。
琴烟知道,芸娘心里是有下一任邬娘人选的,但那个人早已嫁为人妇,那天站在人群中抱着自己六岁的孩子仰头看着芸娘,隔着万千的菜叶鸡蛋和辱骂,无言地和芸娘对视。琴烟自然是相信她的眼光的,可是因为邬娘的要求是一辈子不能结婚生子的,现在村里唯一年龄符合还没结婚的只有一个胖胖的女人,那天在人群中,叫骂声最大的声音最尖的一个。所以芸娘才找来琴烟她们想让她们在下一任邬娘的选择上“运作”一下。可眼下的情况,琴烟叹了口气。
当天下午,琴烟正在村长家“喝茶”,门外突然吵吵嚷嚷由远及近过来一群妇女,村长喊了几声,她们才安静下来说明白来意。
“所以,没必要举行什么选拔仪式了,我是唯一一个有资格做下一任邬娘的人,我现在要求你赶紧给我准备,明天我就要继任。”阿莹——也就是那个还没结婚的胖胖女人,昂着头说完这段话,仰着的双下巴清晰可见。意思也很简单,她是唯一一个符合条件有资格的人,所以趾高气昂地冲了过来。
村长为难地看了一眼琴烟,沉吟着没有答话,阿莹立马不乐意了:“我说的没什么问题吧?难道你还想违背老祖宗留下的规矩吗?”
她身后那群妇女也开始吵嚷:“就是啊,阿莹才是唯一一个能带领我们的人,你是不是老糊涂了?”
“赶紧的给个准话,什么时候能准备好继任仪式?”
“还有,原来那个骗子为什么不赶出去?”
“她们骗了我们这么多年,光赶出去怎么够?应该烧死!”
“对。烧死!”
……
琴烟实在是没想到,都到现在这个年代了还会有人说出这样的言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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