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府。
李国公望着远去的人马,只觉得内心寂寥无比。
李国公此刻实在无处可去,虽有公务在身,却也毫无心思去处理那些。他急需排遣内心的寂寞,于是他走向了自家祠堂。那里有他发妻的牌位,只有在那里,他才是李清淮。他不必想着朝廷,不必想着百姓,不必想着作为李府的一家之主的责任。每每到此处,他都能想起那个女子为他生下了女儿,自己却难产而死。他无法忘记那个总是言笑晏晏的女子,带着不舍,却又那般决绝地永远地离开他时的眼神。
可他能做什么呢。面对生死,他无能为力,却在无数个日夜,对着牌位低声哭泣,你怎么忍心丢下我呢。
可是,她留下的孩子还在,景甚,明月,还有失而复得的景行,这是李国公的珍宝。就算他们要他的心,他也会毫不犹豫地掏出来给他们。儿女们个个平行端正为人中龙凤,又平安无疾,这简直就是上天让他失去发妻阿若的补偿。
还有那沈姓商人,女儿提起过的事儿都不能当成小事。他这就吩咐下去,此后在盛京,绝不会有他沈氏的难事。
而李明月似乎并不知晓前方等着她的会是什么,此行她带了两个婢女伺候--小昭,还有阿雅。阿雅的身份,将她留在盛京实在让人不放心,阿雅本人也只想跟着明月,便只好将她带上。临出发,明月还和阿雅强调,”此行未知太多,并非儿戏,你可想好了?”
然而,明月本人似乎只当这是一场转换心情的旅行。就像现在,她正哼着歌。
“天空好想下雨,我好想住你隔壁。傻站在你家楼下抬起头数乌云...”
沈未聊作为镖人在前面骑着马,而这马车内只有李景行和明月两人,此刻他正闭眼小憩,听见明月唱着奇奇怪怪的歌词,他轻轻地皱起了眉头。词和曲都是他不熟悉的感觉,许是盛京的民谣吧,李景行自顾自地想着,没有睁开眼,却舒展了眉毛,继续小憩。
明月继续唱着,“为你唱这首歌,没有什么风格,它仅仅代表着,我想给你快乐,为你穿越冰河,为你做一只扑火的飞蛾,没有什么事情有何不可...”
“明月,这是盛京的民谣?我在盛京待的日子极少,还不曾好好领域盛京的风土人情。想不到盛京的歌谣如此直白,不过你的声音本就悦耳,让人觉得充满了幻想。”在前面骑着马的沈未聊微微转了转头,视线却仍然望向前方,他的语调十分轻快,他的心情的好与歹,总是写在自己的脸上。
沈未聊本就心悦明月,此刻他作为镖人无法和李景行兄妹坐在富丽堂皇的马车中,且不得不受着风吹日晒,他也是十分愿意的,他甚至觉得整个人都要飘起来。他从小含着金汤匙长大,要什么有什么,但是待人处事的心思却十分单纯,比起那张美到难分雄雌的脸,更打动人的却是他的赤子之心。
明月听了沈未聊的话,忍俊不禁,“那你可赚大发了,这可不是盛京的民谣,这是我从古书上学来的,你上别处可都听不到!”
“咦,那你这首歌是要唱歌谁听的吗?”都说歌代表了人的心意,那明月这又是为了谁唱的呢?
“当然为了现在在听歌的人唱的喽!”明月咯咯地笑着。
虽然沈未聊只是明月众多听众中的一员,他还是觉得无比的满足。白玉无瑕的俊颜,眉眼如如琼花碎语,嘴角勾起一个好看的弧度,双腿轻夹马肚,顶髻的头发随着马儿微微地加速也飘了起来。
而马车内的李景行此刻却睁开了眼,轩轩韶举,飘逸宁人。
“二哥,我吵醒你了吗。”明月明知故问道。狡黠的双眸,明亮动人,歪着头,直直地注视着李景行。李景行刚睁开眼,满眼就只能看到明月这张天真浪漫的脸。
他突然觉得面红耳热,别开视线,挑起了马车的帷裳,“并未,多亏了明月的动人歌声,二哥睡得极为安稳。”
明月明月注意到李景行的变化,只是放大了笑容,又贴近了李景行,想要和他一起看看帷裳外的风景。
李景行屏住了呼吸,却又马上调整好自己的呼吸,不着声色地轻嗅着靠过来的女子暖暖的体香。“坐好了,山路难走,小心磕碰。”
“不是还有二哥你在吗!”明月撇撇嘴,扯上了帷裳,又头蹭了蹭李景行,找了个舒服的位置,合上了眼睛,闭目养神。
李景行听罢,勾起一个似有似无的微笑,低头看了一眼怀中女子单纯的面容。
她对他的依赖,反倒让他十分心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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