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娘娘容貌带着倦意和病容,虽然年过中旬,但眼神依然十分明亮,眉目间有一缕萦绕的书卷气,让她卓尔不群。
虽然皇上的妃嫔众多,但众所周知,皇上最敬爱的,却是这位才貌双全的原配,这是非常难得的事情,一般来说,皇后大多是炮灰。
前面传来沙沙的脚步声,隐约可见两条消瘦的身影,贴身大宫女立刻出言发问:“谁在那里,皇后娘娘在此。”
“母后,是儿臣。”
长孙皇后露出端庄的笑容,说:“原来是誉王。”
只见一身白色锦袍的誉王走了过来,身后一步之远,是一个玉树般挺拔的俊逸少年,一身蓝袍,风度翩翩,又带着一缕英气,长孙皇后笑起来:“是蓝晨啊,你们两个可惜不是一个男,一个女,不然形影不离的,可不就是一对儿么!”
誉王和蓝晨,一起给皇后娘娘磕头行礼。
“行了,行了,既然遇到了,就陪本宫走走吧,本宫好些日子没有逛这园子了,竟然开了这么多花,月色下赏花,原本是最朦胧的一桩美事。”
娘娘体弱,走的慢,誉王跟随在她身边,目光与蓝晨对视一眼,忽然温润一笑说:“母后,儿臣近日听闻一桩科举奇事,想说给母后听,让母后解解乏。”
“哦,科举竟然还有奇事?你倒说说看。”
她走的乏了,找了个凉亭坐了下来,随行的太监宫女,急忙端上温茶,誉王聪敏,急忙亲自捧了,服侍母后饮用。
“也难为你了,这么些皇子里,也就你经常来与母后这里探望,说说话,其他皇子……”长孙皇后微微叹气。
虽然长孙家族权势熏天,也虽然自己得到皇上的敬爱,可自己最大的遗憾,是没有生下嫡子,只有一个嫡女,若自己有一日不在,也不知道谁能照顾好自己的女儿。其他三位皇子,与自己不亲,倒是誉王,和他的母妃,来往自己面前频繁,倒让她于病中,感觉到些许的安慰。
誉王又再度看了一眼蓝晨。
当年,就是蓝晨告知誉王,与其与其他皇子在父王面前邀宠,还不如剑走偏锋,在皇后娘娘那表现自己的仁孝。
皇后娘娘睿智,可她最大的牵挂,就是她的弱点,她若能在生前,看到自己的女儿后半生能有一位兄长作为依靠,必然对誉王会暗中相助。
待娘娘稍作歇息,誉王才缓缓说:“这次科举,父王破例,让女子可以参加科考,我们自然是知道父王的用意,父王敬爱母后,尤其钟爱母后您的才学,您写了《女诫》,《女训》和《女习》,是天下女子闺中的教材,但您过于劳累,熬坏了身子骨,父王想让天下多几个才女,能辅佐母后您续写其他的女则,只可惜,父王的用意,朝廷上许多大臣不能理解,甚至,有些王族子弟,也同样如此。”
皇后娘娘的脸色柔和,或许是想到了皇上对她的欣赏和偏爱,许久,方说:“其实本宫也劝说了皇上,那些臣工并非不忠,只是千百年来的思想,对女子才学智商的轻视是融入到骨髓里的,让他们改变看法,自然是难的,何必为了本宫,而去与那些老顽固们作对呢!可你父王,他却执意如此!”
誉王说:“母后,父王并无过错,儿臣觉得父王言之有理,天下固然是男子的天下,但男子是女子所生,若女子强,则男儿更强,比如母后与父王相得益彰,共同治理天下,难道不是天下之表率么?”
“哦,誉王今日来见本宫,该不是只是为了表示对母后的钦佩之情吧!”皇后娘娘似笑非笑看着他:“誉王有什么,就说什么好了。”
誉王微微低头,笑着说:“儿臣没有别的用意,只是在如今这样重男轻女的氛围里,儿臣倒听说,京都郊外十里镇上,当地一年一度的文会上,这次还真的出现了一位文魁女状元,当地的文会实际上是今年秋闱的试金石,凡是得了文魁三甲的,都可以中秀才或者举人,而这次,竟然出现了第一位女状元,难道这是科举第一女秀才即将出世的吉兆吗?若果能如此,岂不是可以自打那些老顽固的脸,让他们从此不要看轻女子吗?”
誉王的一番话,娓娓道来,让皇后听了极为舒适,她其实也一直憋了一口气,那些老大臣,天天上奏,让皇上撤销圣命,不要让女子读书考科举,说是违背了祖制。却不知这皇后娘娘还在闺中之时,念书就常常超过自己的几个兄长,只可惜因为是女子不能考科举,不然她也会试试。
如今,竟然真的出现了这样敢于科考的女子,她如何不重视?
“哦,竟然还有这样的奇女子,本宫的好奇心有了一些,她如今在哪里,叫什么名字?”
“说来也巧,她是江宁侯府白家的五姑娘,虽然是庶女,却也是冰雪聪明,而且今年才十岁,据说有过目不忘的能力,启蒙的先生也天下闻名,她到侯府的乡下庄子里念书,如今,刚刚回到京城,不日又将回庄子,准备科考。”
“如此甚好,出身也不错,没想到,白家竟然如此开明,其他大臣都不让自家识字的姑娘念书或者科考,白家倒是积极。应该给予嘉奖,这样吧,既然这孩子在京城,就召见她来见见本宫,本宫给她一番鼓励,何况才十岁,若果真中了个秀才,倒是我们大周朝的祥瑞了。”
十岁中秀才,别说是女子,男子都极为稀少,除非是神童。
皇后娘娘如何会不重视,眼神都闪闪发光,整个人的气场顿时一扬,露出真心喜悦之色。
晚间御花园的空气,十分的湿润,带着淡淡的百草香味,蓝晨略微深吸一口,微沉的目光深处亮了一小簇火花,一颗悬着的心,渐渐的平静下来。
此时此刻的妙香坊前,高举的火把,映亮了暗淡的街道。
周围人影渺渺,现在是宵禁的时间,一小队禁军听闻这里聒噪,赶来巡视,却见到几个黑衣护卫,脸色肃穆,簇拥着一位穿着鲜红色的披风,骑在高头大马上的人,那人腰带是明黄色的,显示了王族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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