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他下去把烤鸡分给几个伤势最重的弟兄,曹悍苦笑着叹口气。
在山里寻找食物比想象中困难的多,童山南北两面都有突厥人驻扎,山里的飞禽走兽经过好几轮猎杀,所剩不多。
一些野果、野菜什么的只能勉强果腹,八百多人在山里不是个小数目,想要活命,还是要尽快逃出去,找到粮食。
洗干净身子,精神也提振了许多,虽然肚子里依然空空如也,曹悍也只能努力屏蔽大脑里传出的饥饿信号。
宋璟已经从一个黑瘦文士,进一步变成了皮包骨头的非洲难民,穿一身破麻衣,一双死人脚上扒下的皮履,松垮垮的发髻用一根树枝斜插,蹲在地上仔细研究着行军地图。
要是再戴上一副眼镜,扛一个摄像机,就是一位勇敢深入前线的战地记者。
宋璟抬起头,深深凹陷的眼眶,发青的脸色,看着曹悍认真地说道:“童山并非只有南北两条路,我们能逃出去!”
曹悍撇嘴道:“就算没有路,走也要走一条出来!问题是如何激励将士们,让他们相信我们能走出童山?”
宋璟思考了会,语气平静地道:“可以告诉将士们,有先辈从东面走出过童山,然后跨过泒水进入恒州境内。”
曹悍一脸奇怪:“你怎么知道我想绕道去恒州?”
宋璟挤出一丝苦中作乐般的笑容:“下官并不知道将军的想法,只是确有前人往东走过。”
“到底是哪个先人?”
“赵武灵王!”
“谁?”
“赵武灵王,战国时期赵国国君!当年赵武灵王北伐中山国时,曾经困于童山,南北通道被中山国大军封锁,最后也是往东走逃出生天!”
宋璟说的很认真,曹悍却是一脸狐疑,他读书少,总觉得宋璟在骗他。
“去把弟兄们召集起来!”不管了,反正只要能起到激励人心的作用就行,曹悍朝陈大慈吩咐。
很快,八百多将士聚拢过来,站满溪流两旁。
曹悍扫过一眼,弟兄们大多把自己洗干净了,精神面貌看起来还算不错,只是眼中有些迷茫和疲累。
“童山并非绝境!”曹悍扫视众将士,大声讲话,“我们也绝对不会死在这里!”
“老子今年还不到二十一岁,媳妇还没娶,香火还没留下一个,你们说,能简简单单就去见阎王?”
曹悍提高嗓门,将士们纷纷笑出声来,眼里多了些生气和期待。
“你们中,也有不少打光棍的吧?哈哈~~有的更是连姑娘手都没摸过,告诉你们,阎王爷可不收没开过荤的童子鸡!”
将士们笑起来,有不少年轻些的拍拍脑门傻乎乎地咧嘴。
程伯献和陈大慈相视而笑,在这种生死绝地,越严肃正经,越容易造成压力和心里负担,曹悍这种不正经的发言反而更容易让人听得进去。
宋璟也微笑起来,在司刑寺六狱时他就知道,曹悍表面粗犷实则心思细腻头脑聪明,在这种时刻,他也更具有一名统帅的魅力。
也只有他和他手中的银剪戟,才能让将士们信服。
“宋司马是正儿八经的朝廷进士出身,大大的学问人,他说啦,那个谁谁谁在千年前就从童山走出去过,也是在敌人的重重包围下,逃脱升天....”
曹悍唾沫横飞大声讲着,宋璟面皮微颤,轻咳一声提醒道:“是赵武灵王!”
“啊对!就是那个赵武灵王!大大的名人!你们说,山就在这里,凭什么人家老古人能走出去,我们就他娘的要困死在这里?
人家老古人比我们鸟大还是比我们多个蛋?”
将士们大笑起来,有战士拍胸脯大吼道:“先辈能做到的事,我们同样也能做到!”
“对!还没杀够突厥人,说什么也不能死!”
“就是!要死也要跟突厥人死一块!”
当即,人堆里七嘴八舌地叫嚷起来。
斥候军将士们眼里重新透露出久违的血性和杀气。
曹悍叉腰大喊道:“说的不错!这笔血债,老子都给突厥人记着呢!咱们三千斥候军,现在只剩这么点了,你们要记住,就算死,每个人也要再给老子杀四个突厥人,这样才够本!才不亏!才对得起死去的弟兄!”
“杀突厥狗!为弟兄们报仇!”
程伯献拔刀高举憋红着脸怒吼,八百多将士举起手中刀齐声怒吼,震动山林,吼叫声在深谷回荡久久不息。
“出发!”
曹悍大手一挥,将士们人扶人,人牵马,马驮人,沿着溪流往东缓缓行进在深谷底。
宋璟落后一步跟在曹悍身边,轻声道:“将军,香岩山突然遭受突厥大军围剿,这件事下官觉得不简单。我们的详细位置只有军中高阶将领才知道,突厥人是如何知晓的?”
曹悍扛着银剪戟,牵着紫燕,淡淡地道:“此事你无需过问,我自会处置。不论是谁,如果胆敢故意坑害我斥候军,老子都要让他血债血偿!”
宋璟浑身泛起一股凉意,只觉曹悍平静的面色下蕴含着无穷杀意。
如果问题当真出现在周军内部,那么就不是他能过问的,宋璟叹口气拱拱手不再多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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