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无争自认为是个很世故的人，可每次对上苏唤，他就总显得手足无措，会下意识放轻语气。

“宗主”，他从竹榻上翻身下来，站到一旁，甩锅道：“掌事把我拐上来的。”

苏唤把蹦起来的蝴蝶犬接住，抱在怀里有一下没一下的顺毛，美人玉手，分不清是犬毛更白还是手更白。她今晚心情甚好，亲自给狗洗了个澡。

苏唤在众人眼里绝对是如珠如玉、谦雅有礼，只是对上岑无争，总显出一分不耐来。

“招你过来也非大事。”苏唤落座竹榻，说：“药，可按时服用？”

岑无争：“按时按量服用，不曾停过。”

“好。”

两人沉默了一阵。

苏唤把狗放下地，让它自去，然后从广袖里拿出一个锦盒递给岑无争。

他接过，脸上扯出一个有些生硬的笑脸，“谢宗主赏赐。”

里面装的正是那些药。

苏唤示意他坐到她对面。

这是两人难得的平起平坐。

“把衣服脱了。”苏唤平静的说。

岑无争垂下眼眸。

“怎么，不愿？”

“我脱。”

岑无争被送来前还躺床上养病，穿的就薄薄的一层白寝衣，因此一剥就没，露出精壮的上半身，一看就经常锻炼。

他的灵根本来就废，要日常修炼再不刻苦点，那跟真废物有什么区别？

苏唤掌下运力，覆盖一层淡青的灵力，从他的双臂开始，胸膛、腹部，一寸一寸扫过。

以前问她这是在干嘛，她说替他梳理灵脉，现在岑无争才知道，她是在检查自己的炎阳之骨是否依然纯净。

轮到脊背的时候，苏唤出乎意料的没让他转过去，而是看着他的眼睛贴近他，双手从下肋位置绕过去，远远看去，两人仿佛交颈相拥。

“闭眼。”

岑无争照做。

灵力碰到后颈时，冰得他打了个激灵。

“别动。”

鼻尖全是苏唤冷冽的松墨味道，她温热的气息撩动自己的耳发，略痒。

只要稍稍用力...只要一点力度！就能将她整个人拥入怀中。

岑无争的心跳得太快，想：或许所有的猜测都不成立，如果她没有推开我的话……

双臂慢慢收束——

“不可放肆。”

一句话炸醒了岑无争，他几乎逃似的收回手。

苏唤检查完收回灵力，与他拉来距离，看到他低着头，一反常态没有说逗乐的话替他自己缓解尴尬。

苏唤又从广袖里取出一套白底青纹的法袍，道：“本座令侍者新制的衣服，你在晋门大典那天穿。当初许诺收你为徒，本座便不会食言。”说完轻笑了一声，等着他谢恩。

岑无争捏着法袍。他不是她从路边捡回的一条狗，会永远朝她摇尾乞怜，他是人，也有自己的情绪。三年了，足够他看清楚很多事情。

冷不丁的问：“宗主可曾问过我的想法？”

苏唤蹙起双眉，不解，“你不愿？”

岑无争咬了咬牙，说：“做宗主的徒弟，我愿意。但做某人的替身，我不愿意！”

他直视苏唤，企图从她脸上看出一丝异样，“宗主为何要在我一个废五灵根身上费工夫？我身上总会有入得了宗主眼的地方吧？我困扰了很久，想了很久。”

“所以，这就是你的答案？”

苏唤清冷的脸上并没有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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