峰峦如聚,云霭如涛。
封亦深呼一口气,定了定心神,可惜这雄奇景观他已无暇赏鉴。
他直到真正踏足那狭窄而陡峭的石阶路上,感受着心脏剧烈跳动,望着脚下迷蒙的云雾,至此方才发觉原来他也是有些畏高的。好在山道之外有青石栏杆,手扶着它,封亦不至于因为无法遏制的生理反应而跌坐下去。
“喂,你俩这样磨磨蹭蹭,何时才能下山啊?”
“师、师兄,您走慢一点啊——”
答话的是徐明。
别看前几日由师父商正梁带着飞行,他还是淡然自处,镇定自若。可此时走在陡峭狭窄的石阶上,徐明表现得比封亦还不堪,从小在家人爱护里成长的贵少爷,何曾走过这般险峻而战战兢兢的道路?
封亦虽也有些脚软,好歹能扶着栏杆往下走。
徐明则是从下到石阶起,便自行趴在台阶上,往下一看那空荡荡的云雾便心肝儿颤动,只能慢慢地一步一步往下挪动。
江枫将二人的表现看在眼里,脸上明显带上幸灾乐祸的笑意,一时觉得心中畅快,方才被徐明“无知”那般轻视的郁闷也烟消云散。两人走得艰难,不过江枫却没帮他们,反倒是时不时出言催促调侃,极为欢乐。
上主峰这段路,乃是每个朝阳峰弟子都会有的历练。
而克服这种恐惧,对于他们而言更是一种心境上的修行。江枫也知道,两人畏惧石阶险峻也不过是因为见得少、走得少罢了,等两人在山上多呆些年,渐渐地便也就习惯了。
便是江枫自己,当初同样是这般过来的。
至于调侃取笑嘛,大抵是出于某种“传承”下来的恶趣味罢。
两人就这般在江枫师兄言语“摧残”下缓缓而行,渐渐的,封亦好似寻到了诀窍,他道:“徐师兄,你若不往下看的话,就不会那么害怕了!”徐明颤颤巍巍地下了几步台阶,忽地又停下,语带哭腔那般道:“师、师弟,我也发现了——可是,我总忍不住要往下看啊!”
封亦:“......”
前世封亦便知道,有时候畏高是自己难以控制的下意识反应,徐明此时便有些这种情况。不过为什么前几日师父商正梁带着飞得更高,他反而没有眼下畏怯得这般厉害呢?
封亦心中吐槽,叹了口气,便停下了脚步等他。
从益州随行回山,封亦与徐明相处了几日,那几日里两人关系处在客套有余、亲密不足的程度。眼下到了朝阳峰,放眼尽是陌生面孔,两个相互熟悉的人倒觉得彼此更显亲切了。
“师弟,你怎么不往下走了?”
徐明低着头,一步一挪,忽地从余光里看到了封亦,忍不住道。
“唔,我等你一道走吧。”封亦道,“两个人一起说说话,也许就没那么害怕了。”徐明听得心中一暖,重重地点了点头,道:“嗯,那就一块走!”走在前边的江枫一直关注着二人,见到两人相互扶持帮助,江枫欣慰一笑,不知觉间连那调侃的话语都收了起来。
封亦一边鼓励徐明,一边往下,不多时,当他觉察到身边飘散过来的丝丝缕缕雾气,随即向下一望,才发现两人已经到了云雾缠绕的山腰位置。一望之下,他又发现,在山上看时密密层层的云雾,临近了看竟是能够看得通透。透过云雾,他甚至都能看到半山处三峰连结的地方。
渐渐地,也不知过了多久,封亦浑身冒汗,已然感觉到一阵由衷的疲乏。他的身躯亏空厉害,在此之前又常年处于饥馑状态,初时还好,时间一长,便很有些喘不过气来。
相反随着高度降低,徐明反倒缓了过来,后面竟是他在帮扶着封亦了。等到两人从狭窄石阶路上下来,随着江枫一齐来到半山的一座亭台时,两人都脱力一般瘫坐在地,连江枫调侃的话也顾不上,只是不住地喘气。
江枫笑呵呵地看着两人,等他们气儿稍微喘允过来,道:“歇好了吗?跟我来吧。”徐明瞧了眼嘴唇发白的封亦,埋怨道:“师兄,就不能多等一阵吗?”江枫眉头一挑道:“喔?难道你们就一点也不渴吗?”
听出他言下之意,封亦与徐明齐齐双眼一亮,顾不得浑身酸痛咬牙起身,忙道:“师兄,咱们赶紧走吧!”
“呵呵~”江枫领着二人,穿过半山亭往西面走了一阵,来到一处岩壁前。
那岩壁接连着背后绝壁,正是朝阳主峰。岩壁上有处裂隙,一泓汩汩清泉从裂隙流淌而出,在半人高人工雕琢的凹陷处汇集成小小一潭。许是为了方便饮用,那水潭边上还放置了两个粗瓷陶土大碗。
江枫用碗盛了两碗泉水,笑着递过来:“此处山泉干净清洌,可以饮用——喏,给,喝吧。”
徐明早就渴得心焦,接过大碗便欲畅饮。封亦见状忙道:“师兄,咱们刚刚运动太过,这时候不宜喝水过猛!”徐明疑惑抬头:“啊?”倒是一旁江枫惊讶看了封亦一眼,点头道:“封师弟说的不错,你们此刻不宜喝水过急,且先小口饮一阵,待身体适应了才能畅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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