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即将来临的危险,李重阳哪里会知?
此刻的他,已然心乱如麻。
倒不是为茂德帝姬赵福金的事儿,而是原本约好在河边等他的小媳妇绿萝,已不见了踪迹。
他将停船的码头上下半里范围内的每一个大石头,每一颗柳树脚,都挨着挨着找遍了,仍旧不见她的踪影。
一路黑灯瞎火,他边走边喊,喉咙都快吼破了,也没有任何回应。
无力地靠在岸边的柳树下,李重阳心如刀绞。
现在夜黑风高,天气甚寒,绿萝穿得本来就单薄,也不知在哪里挨饿受冻。
她揣着那么多钱引,万一不小心露了白,被坏人盯上了,可该怎办?
她生得那般水灵,要是被人贩子拐走了,又该怎办?
此刻,万般愁绪涌上心头,直把李重阳急得抓耳挠腮,却毫无办法。
绿萝是他在这个世界唯一的亲人,虽然只相处了短短两天,但她的贤惠,她的乖顺,她的体贴,已让李重阳下定决心,以后定要娶她为妻。
可现在,她却不见了踪影,顿时让李重阳感觉,心头好似被剜了一刀,疼痛莫名。
“小子,你是在找一个梳着马尾辫的小娘吗?”
正当李重阳泪水不自禁开始狂涌时,耳畔却传来一道略显苍老的声音。
李重阳闻声扭头,便见一个穿得破破烂烂的驼背老头,颤巍巍站在不远处。
看见这个老头,李重阳面上大喜,两步便冲到他的面前,一把便捉住他的双肘,激动地道:“老伯,您,您看见那个小娘了?”
驼背老头被他这么用力一抓,顿时疼得呲牙咧嘴,连声道:“疼疼疼,壮士,轻些则个!”
李重阳这才想起自己因为激动,用力过猛,连忙松开老头的手肘,歉然道:“老伯对不起,我太激动了。你真的看见那个小娘了么?”
“年轻人下手可真重。”
驼背老头双肘重获自由,缓缓活动了下,确信没被弄脱臼,这才松了口气,有些不悦地抱怨了句,才又道:“我且问你,那小娘可是梳长长的马尾辫,穿一身麻布粗衣,肩膀上还补着两个大补丁?”
李重阳闻言,连忙将脑袋点得如小鸡啄米,喜道:“正是正是,我家娘子正是如此装扮。老伯可知她去了哪?”
驼背老头见李重阳连连点头,脸上却浮起一抹同情,摇头叹了口气,并不说话。
李重阳见他如此表情,心头一沉,再次捉住他的双肘,追问道:“老伯,我家娘子,在哪?”
驼背老头见他追问,又低低叹了口气,语带惋惜地道:“唉,本不想告诉你的,免得你太过伤心。可见你一直在这里寻找,我还是实话告诉你吧。你家娘子,早在一个时辰前就离开了。看走的方向,应该是往南去了。”
听到这话,李重阳脑海里嗡的一声响。
听这老头话里的意思,小媳妇绿萝是携着那笔巨款,独自一人走了么?
当这个念头冒出来的时候,李重阳猛地摇头,喃喃道:“绿萝不是那样的人,她怎会是那样的人?”
他把绿萝当作这世上唯一的亲人,怎能相信那般单纯善良、乖顺贤惠的小媳妇儿,竟会见财起义,舍了自己独自离开呢?
驼背老头见李重阳不信,苦笑道:“老头我不过是趁这夜色,在这里钓鱼,碰巧看到。又见你找寻这么久,这才实言相告,信不信随你。”
说到这里,老头又望了眼往南的方向,长长叹了口气,拍拍李重阳的肩头,叹息道:“小伙子,穷是原罪啊。唉——”
又叹了口气,再不多言,颤巍巍行到岸边的一颗杨柳树下,拾起那根并无鱼儿咬钩的钓竿,扛在肩上,步履蹒跚地往河岸上游走去。
走了十余步,才又转身,望着呆立当场的李重阳,思忖了片刻,开口提醒道:“小子,女人脚小,走不得远路。你若真舍不得她,赶紧沿路追去,兴许还能追上哩。只是,你要知道,强扭的瓜啊,它不甜哩。”
说完这一句扎心窝子的话,重又迈步,一点点消失在排排垂柳的阴影里。
李重阳本就伤心欲绝,听到老头最后两句话,更像是丢了魂儿似的。
世上最伤心的事,莫过于被自己最信任的人背叛。
一时间,李重阳真有种被人在背后捅了数刀的感觉。
无力地靠在杨柳树下,望着静静流淌的汴河水,愣愣出神半晌。
最终,木然地望了眼南去的岸边小路,终是艰难抬步,摇摇摆摆顺着河流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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