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般群情激昂的情形,在李重阳看来,实在二逼得不能再二逼了。
千呼万唤中,刚刚还在主持大局的蔡鞗,此刻就像个要红杏出墙的小寡妇,欲露未露、半遮半掩地来到人群中间。
双手抱拳,对着众人弯腰揖礼一圈,微笑着道:“承蒙各位不弃,五郎不才,这里便献丑了。”
他一开口,原本热闹非凡的画舫,瞬间变得鸦雀无声。
无论是十几艘画舫之上的才子佳人,抑或是远处汴河堤上驻足打望的游人,全部屏息凝声,静听这久负盛名的蔡五郎,会吟出何等佳作。
“郎君郎君,快看,蔡五郎出场了。”
而小小乌蓬船上,青衣小厮早已站起身子,巴巴望着三层高的画舫。
一边望,一边矮身,去拉身边的俊美公子。
公子闻言,也坐不住了,在小厮的搀扶下站起身来。
两人踮足立在船头,将又细又长的脖颈伸得老长,想要看清那蔡五郎到底长什么模样。
“某这一首《水龙吟·汴梁春》,不成体统,还望各位不吝指教。”
此刻,蔡鞗右手扇着折扇,左手撩开胸.前的一缕发丝,缓缓踱步到画舫中央,眼望无尽夜空,喃喃吟诵道:
“不知何处飞来燕,依旧呢喃双舞?东皇去后,那堪重见,故园芳树。又是——”
正当蔡鞗摇头晃脑,渐入佳境时,不远处的河面上,瞬间响起几声大吼:
“是谁?!谁在那里?!”
这声大吼一起,无数火把亮起,都朝李重阳那艘乌蓬船的方向照去。
而十余艘画舫上,本在静心聆听蔡鞗吟诵的才子佳人,也被这动静吸引,纷纷奔向画舫边沿,朝那黑暗的河面探望。
一瞬间,众星捧月的蔡鞗身周,再无一个听众。
微眯着双眼还在晃着脑袋的他,也感觉周遭气氛不对。
睁眼一看,所有人都跑到了画舫边沿。
除了自己的影子,还在十分忠诚地欣赏着他的表演。
见到此情此景,他脸上的陶醉之色顿时僵住,轻咳了两声,仍旧不见有人理睬。
只能收起折扇,整理了下裙裾,负手昂头,缓缓踱步到画舫边沿看个究竟。
“谁在哪?不许动!”
“有刺客,衙内们切切小心!”
“抓刺客,快抓刺客!”
“……”
呼吼声中,已有数只漕运司轻舟飞快地从四面八方涌出,齐齐往李重阳的乌蓬船飙去。
李重阳前世见惯大风大浪,看着飞速逼近的轻舟,倒还没多少紧张。
但船头主仆二人,却已有些惊惶失措。
两人紧紧搀扶着,颤巍巍转身,望向李重阳,急急挥手道:“快走快走,快快逃走!”
李重阳手握长篙,迎着两人的目光,有些犹疑地道:“你们不是应邀而来的么?怕个甚?即便被捉住了,只要说明情况即可,他们当不会为难了你们。”
在李重阳看来,这主仆二人,特别是那俊美公子,彬彬有礼,谈吐不凡,最差也是书香门第、富户人家的子弟。
大宋重文士,以他们的身份,漕运司官兵应该不会怎么为难了他们。
可是,那俊美公子听到李重阳的话,再扭头望了眼愈来愈近的舟船灯火,却更加焦急地道:“快走快走,只要小哥能带我顺利离开此处,我还可再追加两倍酬劳。”
“追加两倍酬劳?”
李重阳听到这话,不由暗暗啧舌。
这公子,当真不知柴米油盐贵啊。
而那青衣小厮见李重阳呆愣愣仍不为所动,顿时气急,大声道:“你这厮,好不知轻重?我家帝,我家滴郎君身份尊崇,焉能为这些风.流纨绔子撞着了?你且快快撑船带我们离开,若是慢了,连之前的报酬也休想要了。”
他话音刚落,公子连忙喝止道:“小青,休得乱说。”
喝止了小厮,这才又眼巴巴望着李重阳,急声道:“小哥,此次是我瞒着家中爹爹偷跑出来的,若是被他晓得了,必定会家法伺候,还望小哥帮帮忙。”
说着,公子双手抱拳,向李重阳深施一礼。
李重阳见他们你一言我一语,语气恳切,神态焦急,倒真像有难言之隐,心头顿时也打起了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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