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进来。”俞子晏垂眸看着跪在地上的人,冷声说。
新宁县的县令身材瘦弱,也许是这半年的劳累,三十多岁的人却和黄刺史一般,饱经风霜。
县令一进来便看见跪在地上忏悔的刺史,连忙跪在旁边说:“新宁县县令朱信,前来向太子殿下请罪。”
“此事因臣管理新宁县不利,臣愿服罪忏悔。还望看在黄刺史兢兢业业、尽心为民的份上,饶过刺史。”
黄从民先是震惊地看了眼朱信,语气严肃而沉重:“臣罪该万死。”
俞子晏看着下方的两人,咬了咬后牙槽,将桌子上的资料丢在两人面前。
“如果你们是来请罪的,就回去。不要浪费吾的时间。”俞子晏按捺住心底的烦躁。
两人将地上的资料拿起来看,是他们二人的资料,详细到哪天在哪里吃了什么。
心中震惊,愣愣地看向太子不知道说什么。
郁音看向黑脸的太子,忍住笑意说:“殿下是来找你们商量州县后续发展之事的。”
借长袖的遮掩,她悄悄捏住旁边人的手。
俞子晏看着狡黠的女孩,轻轻地哼了一声。
郁音一笑,果然是个傲娇。
接下来的时间便是三人商量政事,她一知半解,但还是在旁边安静地聆听。
看着他认真的神情,郁音心中感慨,很少见他耐下心来去做一件事,他厌恶沾染官场上的虚伪,向来按照本心做事。他的喜怒无常只是因为外人从未真正去了解过他柔软的内心。
黄从民毫无疑问是一位优秀的父母官,清廉正直。为百姓任劳任怨,还没有什么架子。通州的百姓打从心底的认可他。
通州顾名思义贸易流通,商业和农业发达,是多少人眼中的肥肉。
可他除了自己的俸禄没有拿过百姓的钱财,还时不时到各县走访。这次的疫情,他自己的家底几乎都拿了出来。
郁音一行人在新宁县期间,明显感受到病患们除了对死亡的惧意未曾流露出其他阴暗的情绪。反而乐观而有礼。
关于黄从民为什么不亲自来,是因为他被劝阻了。各县的县令不希望他去涉险,亲信将他关了起来,其他县一直上交政务给他,让他繁忙起来,分身乏术。
郁音刚听到这事时,觉得好笑但心底感受到了通州人们对刺史的友爱。
通州的人们温和有礼,团结一致,和黄刺史这位优秀的父母官脱不了关系。
俞子晏也正因如此,才愿意见他,愿意耐心下和他商量政事。
对于他所认同的人,俞子晏总是愿意压抑一下自己,给他们面子。
不过看着傲娇太子憋屈的样子,郁音心中止不住的想笑。
微风飘拂,夜色悄然而至。
就在宦官思考要不要进去点蜡之时,两位地方官从屋里地走出来。
两人不知在商量着什么,慢慢走远。
“殿下真棒。”郁音笑嘻嘻地说。
俞子晏抿唇,虽然听着是在夸奖,但不知为何总觉得有点奇怪。
“我们什么时候回宫?”
“你想什么时候?”俞子晏挑眉反问。
“我们在通州玩几天再回去,好不好?”
“好。”
俞子晏向来不会拒绝她。
——
第二天一早,郁音就催着俞子晏换身简单点的衣服,和黄刺史一起出发去往通州的最热闹的县,通川县。
昨晚下了些淅淅沥沥的小雨,路边的嫩草还沾染湿意,病患区的草地上新绿点缀,枯黄中新生蔓延。如同经历过灾难的新宁,迎接着新生与安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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