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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月州雪月城,灰蒙蒙的天空淅沥沥下着小雨,滴落在青瓦的屋檐之下,流苏随着微风轻轻摇晃,散发出悦耳的声音,镂空的雕花窗桕中飘进阵阵雨滴,浅蓝色的衣袖覆盖住书桌上的书籍,衣袖的主人微微扬起头露出俊郎容颜,深邃的眼神中透漏出一股沧桑与平静。
“看来又有人过去了。”
瑾国这座雪月城,地处九州水月州的最北边,偏居一隅之地,背靠禹湖,再往北便是雪皑山脉,故这其中方圆百里都划为雪月城的管辖范围之内。
白齿青眉的俊郎少年抖抖衣袖,雨水化作水滴溅出窗外,缓慢的翻动书页。
“高下在心,川泽纳污,山薮藏疾,瑾瑜匿瑕。”瑾国立国之初本叫瑾瑜国,后因太宗觉得前朝楚,隋,皆是以一字立国,他便也要以一字立国,故而更名为瑾国,至于更名缘由昭告天下说是“雪皑以南,碧海以北,皆是瑾地,故称瑾国。”
但当时瑾国只有千里余地是领土,其中也只有区区三座城镇被太宗纳入其中。瑾国四周还有古琥,紫纱,金铃等国环绕,但自从去瑜为瑾后,当年太宗仿佛心灵通透,依靠着那三千黑甲铁骑,十余年竟将周围小国吞噬干净。再联合当时江湖武林中的门派,连纵抗楚,并且推翻了楚国暴政,也创造了瑾国的伟业,也真正实现了那句诺言。
“大荒以南,碧海以北,皆是瑾国。立而九州,划分天下。”
看完这最后一句,少年合上书卷,书卷名为瑾国策,眉间透着一股倦意,望着窗外的绵绵春雨与巨石林立的假山不知在想些什么。
“客官,书坊要关门了,如要在书坊休憩,您还需再加些银两。”
“不必了,我这就走。”
少年走出书房,挥挥手缓缓回应道。
弯弯曲曲的廊道,温柔细腻的小雨,略带春意的绿色,偶尔有不时经过的儒衫书生拱手交谈,和气融融,只是那眉眼如湖水般深邃平静,双手背后的俊郎少年却略微有些显得碍眼。
青苔厚重的石板上踏过忙碌的人群,自从去年雪皑山脉被禁立后,来往雪月城的商贩走卒与游侠武夫反而变得格外的繁多。
“走过路过,不要错过,中土州的上等丝绸便宜卖啦!”
“北冥州野兽的皮毛可是上好的皮毛,一口价不二说。”
“诶,客官,你瞧瞧我这可是从梧桐州中运来的佛宗古物,你可仔细看看绝对不亏!”
络绎不绝的叫卖声,熙熙攘攘的人群,还有不时酒楼客栈传来的喧闹声,少年叹了口气,顺着青石路,走过小桥慢悠悠地欣赏桥下的游船,一步一步的走出城外。
“跟着这么久了,这地方也挺适合你们杀人灭口的。”
少年望着人迹罕至的荒郊,头也没有回叹了口气微微说道。
“让我想想,大约是我三天前进入书坊的那枚金币让你们起了歹心?”
少年转过身来眯着眼望着身后一名黑衣人。
“人在江湖,财不露白已经是常识。”
那蒙面黑衣人阴森森的说道。
“就这点本事?”
少年微微侧身躲过暗镖,双手依旧背后,面带讥讽笑道。显然,一个少年的讥讽让黑衣人有些恼怒,身形飘忽上前,袖中忽然弹射出一把短剑刺向少年。
少年似乎被这架势有些吓傻了,呆呆站在原地,黑衣人蒙面的嘴角微微勾起,就算侥幸剁过我的暗镖又如何,还是要死在我的袖剑之下。
黑衣人正想抬头瞧瞧少年俊郎的面貌露出惊恐的样子,却发现一双摄人心魄的红色眼瞳正在盯着自己,瞳孔之中恍若地狱。
“这身子骨还真是弱啊。”
少年苍白的脸庞已大汗淋漓,干裂的嘴唇嘟囔道,脚下踢着已经是死尸的黑衣人,眉眼间有些嫌弃,站立在原地,眼神低望着黑衣人的尸体久久未动。
月上梢头,皎洁的月光映耀着片荒芜的郊外与惨白的少年显得格外诡异,也不知等了多久,少年干裂的嘴角终于上扬出一丝丝笑意。
一缕黑影从黑衣人的尸体之中袅袅升起,逐渐幻化成人形,少年伸出修长的手指准备轻轻握住那道黑影,凭空中突然一股巨大的力量拉扯出黑影。
少年柳叶眉轻轻一挑,手掌传来巨大的吸力,将那缕黑影吸入体内,苍白的脸色终于有了微微红润,
只是突然有一霎,少年的气息似乎有些黯淡,片刻之后又一切恢复了正常。
“呵,现在吸个内力都这么难了。”
少年低眉望着环绕手中黑烟自嘲道,心中却不知在思考什么,随手往身后的枯树一拍,漫步在月光中,踏入城内。
而那枯树之中浮现出一个手印,深入树心。
待少年回到城中,寻了一间客栈,在房间内望着昏暗不明的油灯,眼神模糊不定。
瑾国雪月城虽不是瑾国都城,但道路便利,雪皑山脉虽被禁令入内,但仍有各地所修缮的那条官道经过雪月城城,而也通往海河州,故天蒙蒙亮时,便能听到络绎不绝的车马声和商人交谈细细碎碎的交谈声。
少年低眉看着窗下的旅人来来往往,心神有些飘远。
百年修武途,心为武道。除了炼武外资金再未注意过其他,无论七情六欲,贪嗔痴恨爱恶欲好像从记事起便已抛弃,故修武之中一路顺风顺水。
无论是入门时的九品境,初登大堂的宗师境,还是步入中途的宗师灵境,最后位于逍遥境的第十楼都如同心随意动般简单,可自己总是感觉差了点什么。
虽说武道无情,可自己本就无情为何却登不上那最后一步,去往那自在三境?
突然少年有些自嘲。
“自己这华天默,以无欲无求而入魔障,真是可笑。世人皆以七情六欲入魔,而我却以无情无欲入障,落得几乎身死,若不是遇到这夺舍少年,恐自己早就成为武道上的枯骨了。”
少年抬头仰卧着那初生的太阳,朝霞般绚烂与旭日蓬勃。但这一切与自己无关,纵然使用了秘术夺舍,若不成功尽快提升境界,恐怕镇压不住这脑海中的意识。
“那聂灭的夺舍秘术,说到底便是将自己全身内力与记忆以特殊秘法醍醐灌顶在一个人的体内,但是这种事终归有弊端,那点意识的残留与记忆,如果本身能率先与内力融会贯通,驱散记忆意识,反倒是我做了这个少年的嫁衣。但是若是我在他之前境界提升重回逍遥境,那么他即是我,我即是他。”
少年双手背负于后,自言自语道,双脚仿佛悬地而起。
“我们来比比,就是你是我,还是我是你。”
竟腾空而起,不见身影。
雪皑山脉的冬末镇外,这个少年突兀出现在了镇门口。
雪皑山脉深处。
“嘿,小姑娘还真当我教训不了你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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