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苗秘书来了。”梅池道。
夜卿忧松开双手,“请进来。”
苗芮仍旧一身古板的正装,头发面容也都一丝不苟,浑身上下看不出一丝破绽。
“陛下,各高管们联合制定了一些应对这次突发事件的策略流程,需要陛下配合,流程表在这里,请陛下过目,有任何不妥之处,我会带回去修改。”
夜卿忧心下冷笑,都罢工要求换国主了,还能制定应对策略?
没有接,也不准备做什么,只是带着淡淡的笑,看着苗芮。
苗芮眉心微不可见的蹙了蹙,心底发虚。“陛下,我是有哪里不妥吗?”
夜卿忧摇头,问,“苗秘书到秘书处工作几年了?”
“回陛下,四年了。”
“是吗?时间过得真快,苗秘书好像适应得很好,”夜卿忧神似回忆,低声呢喃,“我还记得第一次见苗秘书,是在炎热的夏季,露天广场上,太阳明晃晃的惹得人头昏脑涨,所有人都恨不得脱光光泡水里,唯有苗秘书一身正式装扮,捂得严严实实,好似一点不受炎热天气的恶意。当时我问你,为什么不穿凉爽的衣裙。你说,你热爱自己的工作,要用最大的敬意和诚意对待,正式的职业装,就是你最基本的表现态度和尊重,不能有丝毫马虎。”
“我当时就在想,我的秘书办一定会越来越好的,事实证明,没有错。苗秘书敬职敬业,做事一丝不苟,心细如发,是整个秘书办的佼佼者,为我省去不少麻烦。”
苗芮垂着头,喉咙有些发紧,“多谢陛下谬赞,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夜卿忧笑,笑却不达眼底,“对外透露我的行程也是你应该做的吗?”
苗芮猛然抬头,眼底的一丝不苟开始碎裂,变成了惊恐,随后又很快恢复平静,直直的在夜卿忧面前跪下,“请陛下降责。”
夜卿忧勾唇,“你倒是干脆,都不为自己辩解两句,不过,其实我还是要感谢你的,要不是你,我就不能和小臻有那么多巧合的偶遇,这都是美好的回忆,我很喜欢。做好交接工作吧,以后,应该是没什么机会见面了。”
苗芮暗自一叹,从她做了不该做的事情后就知道会有这一天,没什么好意外的,也没什么不甘和不舍的,只是没想到会来得这么快,这么直接。曾经还沾沾自喜,认为自己聪明,做事滴水不漏,没想到在夜卿忧眼里,自己不过是跳梁小丑,一切都早已经暴露,“是。”
苗芮离开,屋子里的众人还有些反应不过来,一点点捋清后又觉得不可思议,说不上来是苗芮的胆大,还是对迟臻的不可思议,亦或是惊于夜卿忧的洞悉一切和对迟臻的无限纵容。
翌日,夜卿忧穿戴整齐,看着梅池,“梅副管来帝宫多久了?”
梅池替夜卿忧整理好衣服,退开一步,恭敬道,“已经三十多年了,十五岁时得先后赏识,有幸留在帝宫,一直到现在。”
夜卿忧轻轻一叹,“时间过得真快,难得的好天气,梅副管陪我出去走走吧。”
梅池垂着的眼眸,紧紧的闭在一起,苗芮之后,她就知道,轮到自己了。“是。”
夜卿忧没有带任何护卫,只身和梅池出了帝宫,去到了古城区的私房菜馆。
菜馆关着门,没有营业,夜卿忧敲响大门。
开门的是房仕廉的大儿子,房秋贵。
他见过夜卿忧,自然认得,当下惊得不轻,赶紧往里迎,“陛下请进。”
夜卿忧点头示意,带着梅池进去。
房仕廉正坐在小院里,独自沉思。
“爸,陛下来了。”
房仕廉一惊,慌忙起身,“陛下怎么这个时候出来?”
夜卿忧笑笑,“谁都想不到我会这个时候出帝宫,倒是很安全。”
房仕廉暗自叹息一声,“陛下屋里坐吧,外面凉。”
夜卿忧跟着到了房仕廉的书房,在主位坐下。
房仕廉梅池同时在夜卿忧跟前跪下。
夜卿忧勾唇,“你们怎么了?”
“陛下,我们有罪,请陛下责罚。”两人愧疚的垂着头,匍匐在地。
夜卿忧声音平静轻缓,看不出喜乐,“起来吧,坐着说,你们都是我身边的老人,都是看着我长大的,尤其是梅副管,母后说,我出生后,你是第一个抱我的人,这么些年,我们几乎朝夕相处,比很多血脉相连的亲人还亲。这么跪着我,说不过去。”
两人不敢再跪,告一声罪起身,却并没有坐。
夜卿也不强求,淡淡开口,“房爷爷还记得我胸前的疤吗?”
“记得,”房仕廉神情飘忽,“那时候陛下刚刚会走路,跑到御膳房偷吃,我们一个没注意,就将陛下伤了。手指粗的一个创口,足足一厘米深,那么小的人,哭得声音都哑了。伤好后,疤留下了,永远也祛不掉。小小的人,话都说不清楚,就知道爱美了,每天都到我面前哭。我看着心疼,所以,找了个老手艺人给陛下纹身,陛下一眼就看上了黑色的彼岸花,说不上为什么,偏偏就要那个,倔得很,我们没办法,只能同意。”
“是吗?”夜卿忧记得不是很清楚,她知道的,都是后来大家告诉她的,她不记得当时的爱美,也不记得当时的倔强,可她记得痛,刻进骨髓的痛。“小的时候真好,想什么,就做什么,什么都不用顾忌。忘性还大,哪怕是生死大事,转头就能忘记。知道这个的人不多吧,父皇,母后,死去的老艺人,房爷爷和梅副管。”
梅池也不知道听了什么,受到刺激,抹掉眼眶里的泪,躬身忏悔,“对不起陛下,当年,您皇叔救过我的命,我没办法,陛下,您责罚我吧。”
夜卿忧从记忆里搜寻,“皇叔啊?好遥远的称呼,我一点印象都没有,可惜了。听说皇叔的私生子出生时,因为难产,还是梅副管帮忙救下的,他能活到现在,都是梅副管的功劳呢。”
梅池垂着头,喉头哽咽,“一命抵一命,还了,往后,我唯一亏欠的,只有陛下。”
夜卿忧直直的看着她,目光幽深,“还完了吗?当年帮忙将逆贼还活着的消息放在我桌前的事,是还的利息吧?”
“陛下,”梅池直直的跪下去,半晌无言。那时为什么那么做,现在想想,似乎已经快想不起来了。她一身未嫁,没有亲人朋友,除了先皇叔这个救命恩人,就只有先皇后待她如亲姐妹,她感激又感恩,想着用一生来回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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