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披月色的少年坐在马上,轻轻哼唱着,满头的长发用发带高高束起,随着身形的晃动,漾在身后,垂落的发带混在发丝之中,不时被轻风吹起。
瞧着年龄不大,眼角已经褪去了稚嫩,看起来十八九岁的样子,少年的皮肤有些粗糙,这样晦暗的月色下,还是能看得出脸上染着浓浓的醉意。
少年的五官之中,一双眼睛生得非常漂亮,是招人的风眼,眼尾微微上挑,此时含着醉意,像极了三月的桃花,风一吹,就落入了淙淙流水,染上了湿意,更显出那抹嫣红动人心魄。
唱到兴处,少年微微晃着头打拍子,露出一截修长白皙的脖颈来,月色之下,恍若白玉。
若是细看,可以瞧见这个少年那细白的脖颈并没有喉结。
此人,正是嫌弃马车晃悠难受非要骑马散酒意的虞令葆。
不过,看她现在这副醉意醺然的模样,估计酒意非但没有消散,反而更重了。
“令哥,咱别唱了,行吗?”好不容易追上来的李不愁实在是不放心,伸手把缰绳攥在手里,头疼地看着坐在马上摇摇摆摆的人,忧心忡忡地念叨着,“咱快到家了啊,你说你喝成这样,回去陈起非削死我不可!”
随手把喝空的酒坛扔了出去,虞令葆醉意朦胧,心情舒畅,不禁大声笑起来:“宿雁岭这回吃了一个大大的哑巴亏,真他娘的痛快!李不愁,回去我还要喝……”
“回家怎么喝都成,”李不愁尽量牵着马走得慢一些,“我说令哥,咱们这又不是头一回把宿雁岭揍得这么狠,怎么你今天就这么高兴啊,喝了一下午不算,这一路上你也没闲着……”
“我高兴啊!哈哈哈……”虞令葆的笑声清脆,“李不愁,我高兴……”
“知道了,知道了。”李不愁皱着眉头应了声,随即低头轻叹。
每年快到老掌门的生忌死忌,如今这位新掌门人都会这样那样折腾自己,他这段时间忙昏头了,怎么把这事给忘了。
“令哥,你上回不是惦记着老李家的烧饼吗?明天我下山去给你买一些……”一句话还未说完,忽然李不愁脸色一变。
他闻到了走尸的腐臭味!
“注意警戒!”李不愁顿时变了脸色,他看向坐在马上的虞令葆,“令哥,好像有走尸傀儡靠近!”
“嗯?这不是已经到我暮云山的山脚下了吗?”虞令葆瞪大醉意朦胧的眼睛四处看了看,“山脚下的活……我不是都交给你负责了吗?怎么还会有什么走尸傀儡?李不愁,你他娘的是不是结界没弄好!”
“令哥,我做事你是知道的,哪一桩,哪一件,我不是给你办得漂漂亮亮的!这他娘的准是宿雁岭耍的下三滥手段!”自己负责的地盘出现这么大的纰漏,李不愁也是气得要命,“敢在老子看管的地盘上耍花样,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这次出来带在身边的人不多,好在都是得力的人。早在李不愁出声示警的时候,众人已经拔剑摆阵。
很快,走尸傀儡犹如鬼魅一般闪现,数量不多,不足为惧,但够恶心人的。尤其是那些肠穿肚烂的走尸离得越近,那腐烂的腥臭味越是熏得人脑袋瓜子疼。
好在在场的都是老手,常年服用抵御尸毒侵袭的药物,难闻是难闻了一些,丝毫不会影响出手的速度。
见虞令葆把手伸向后背正要拔出不离身的朔月刀,李不愁一扬手,豪气干云道:“令哥,你就在马上歇一会。这些都是小角色,哪里需要我们暮云山掌门人亲自出手,我来对付就行了!”
说罢,李不愁身影一闪,抽出随身佩剑冲着靠近的走尸傀儡刺了过去。
驮着虞令葆的这匹黑马也是见惯了这种场面,走尸的腐臭,傀儡的嘶吼都没有吓到它,稳稳地站在原处。而马上之人却因为方才一个扬手拔刀的动作,身子一晃,差点摔下马去。
今天喝的酒不是太对味,后劲也大,这个时候,酒意上涌,虞令葆只觉得眼前天旋地转,人就向前栽去。
双臂一伸抱住了马脖子,虞令葆顺势枕在那里。磕了一下,头更晕了,恶心感袭来,虞令葆皱着眉掀开眼皮子。
恍恍惚惚间,视线里忽然闯进来一个人。
满头凌乱的长发遮面,身形极其瘦削,安静地站在不远处的灌木丛里,往这边看着。
确定不是什么走尸傀儡,虞令葆眯起眼睛冲那人多看了几眼,奈何光线不好,瞧得不清楚。
“真没眼力见……”虞令葆酒意上头很难受,只当那是李不愁带过来的人,她伸手冲那人虚虚点了点,“你,过来……”
那人影似乎动了动,却没有走过来。
四周的打斗声逐渐远去,应该是李不愁率人都给引开了。虞令葆趴在马背上,伸手从怀里掏出几个糖块,冲那人摊开掌心:“……过来……给你糖吃……”
那人似乎很瘦但身量修长,应该……还是个未长成的少年。
听到虞令葆的声音,那人影又晃了晃,仍旧未走过来。
“掌门人又不凶,你怕什么。”扬手把糖块丢过去,虞令葆皱着眉哼道,“你是李不愁手底下的人吧,和他说一声,我头疼,就先回了。”
李不愁的身手,还是信得过的。方才她也瞧见了,不过是十数个走尸傀儡,李不愁能应付,虞令葆决定先回去歇着。
头实在疼得厉害。
早知道这个酒这么上头,就不应该听酒保的话,喝了一半换酒喝。
双腿一夹马腹,黑马掉转头,往另一边走去。那边有个小道,窄小了些,一人一骑还是能通过的。
拐上小道没一会,虞令葆很警惕地嗅到了一丝异样。
倏地,腥风扑面而来!
凭直觉,虞令葆感觉到危险,伸手抓住马鞍,勾住马镫,身子贴着马腹敏捷地一斜,堪堪避开一个飞扑而来的走尸的袭击。
酒意顿时下去不少,头虽还昏沉,借着浅淡的月色虞令葆快速看清了眼前的形势。
十几个走尸傀儡摆成一个奇怪的阵法,双手虚张,似乎就待虞令葆现身,立即就将其撕碎生吃了。
只扫了一眼,虞令葆眼皮一跳。
这个阵法,竟然有那么几分熟悉!
那个人……不是死了多年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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