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车如此,那时骑自行车的我也是如此,初一的我骑车上学、放学基本上都是本本分分,老老实实的。到了初二,我感觉胯下的自行车就像我身体的一部分一样,自己感觉已经达到人车合一的境界了。放学路上,同学之间,普通的直线加速之类的比赛,我们已经玩腻了!撒把、甩尾的动作也是极其熟练。虽然没少摔跤,但丝毫不影响自己的自信心。
那时因为大路上渣土车多,影响我们同学之间的车技切磋,我们就开始走小路,小路就是村与村之间的田间小路,虽然这条路崎岖不平、坡急弯多,但大车少,而且路况更能锻炼车技。初二上了两个月以后,在这条不知道洒下了多少鲜血和泪水的路上,我们骑着自行车已经练到像玩过山车一样:到达这条路中段的最高点之后,不刹车,直接溜坡,脚都不用蹬一下,自行车就可以依靠下坡产生的动能,自行行驶三四公里蜿蜒起伏的山路,直接到达镇上。那时候的感觉就是:这才叫自行车!
之所以会有这样的效果是因为那条路的最高点往学校方向的下坡路坡度比较平缓,其中还有一些连绵起伏的小上下坡来缓冲车速,拐弯的地方也不急,整个过程不刹车,直达镇上,不算难事,很多男生都可以做到。
难的是放学时从那最高点往河南村走的路,坡陡弯急,其中有一个直角弯是最难拐的,无论多高的车技,到这里都得提前刹车,慢慢拐过去。这里不但是弯急,还有个情况就是,这个弯路比较高,它与底下的农田有两米多的高度差,如果车速过快拐不过这道弯的话,就会沿着切线的方向直接飞到下边的农田里。那后果就难以想象了。
在征服了这条路上其他所有的难走之处后,我们的终极挑战目标就剩下这个直角弯了!慢慢的就有人吹嘘说,自己在没有踩刹车的情况下顺利通过了这个直角弯,但都没有旁人的证明。
随着吹嘘的人越来越多,我也慢慢改变了此弯不可战胜的想法,经常尝试着以极限速度来挑战这个弯道。但每次我都在最后关头踩了刹车,因为不刹车的话,铁定会跌落到路下的农田里。看来那帮人都是在撒谎!
初二上学年,十二月份的一天,放学后,我因为值日,走的比较晚,那条山路上已经看不到同学了,再加上冬季天黑得早,我到达山路最高坡顶的时候,天色已经有些蒙蒙黑了,强劲的西北风呜呜的吹着我的蓝色棉衣,我骑车下坡的时候,感觉西北风的阻力很大,有刹车的效果。我便想,依靠着这西北风的阻力,我不踩刹车,应该能通过那个直角弯道,到时我可就有得吹了!虽然有投机取巧的成分,但可是真正的没踩刹车。
于是我便任由自行车越来越快的接近那个弯道。就在离那个弯道还有十米左右的距离时,我忽然瞥见,路东边的地里有四个人在干活,两个孩子在拉犁耙,一个大人在后面扶着犁耙,还有一个女人在后边播种,看样子好像是在种花生。我当时心里还想:谁家这么晚了还在地里干活?
但弯道近在眼前,我也顾不得继续想了,便收敛心神,准备创造一个记录。随着离弯道越来越近,弯道下面的农田出现在了我的视野里,地里是行距整齐的麦苗。我的脑子忽然闪过一道闪电。麦苗?对呀!现在是冬季,花生早刨完了,要种的话那得明年五一!再说了,大冬天的,地里哪有种东西的?那刚才那一家人是在干什么?想到这里,我便扭头往路东边的地里又看了一眼。卧槽,哪有人?天色虽说有些暗了,但我坚信刚才不是看花眼。明明有四个人的!可现在人呢?连犁耙也没了!
我总觉得我的脑子在危机关头转的特别快,我忽然想到一件事,那就是几天前,河南村发生了一起凶杀案,一家四口,睡梦中被人灭门!凶手逃跑了。那这四个人会不会是鬼?今天是不是他们的头七?
我先是心里一颤,紧接着又浑身一颤,自行车在我的恍惚中,已经到了弯道处,我只来得及转了一下车把,然后我就连人带车飞出了山路,我在惊恐中吓得闭了眼,只感觉自己就像在飞翔,然后便没了意识……
当我懵懵懂懂醒来的时候,我发现,我连人带车躺在我们村和南河村之间公路的排水沟里。我爬起来看了看自己身上,除了蓝色的棉袄沾满了沟底的落叶和浮土以外,身体四肢啥感觉也没有。我知道骑自行车摔跤的滋味,胳膊腿,磕到哪里,那里就得视摔的程度疼上半天到两三天。
现在我浑身竟没有丝毫的不对劲!更关键的是,我不是跌在这个地方的呀!我此时此刻应该躺在河南村东南边,那个直角弯道下的农田里才对呀!现在怎么跑到这里来了?我当时有些蒙圈。
我为了重新确认一下自己的位置,就站在排水沟里四处看了看。排水沟只有半米多深,再加上冬天草木枯零,视野很开阔。我站在里边能看到比较远的景物。
我首先看到的就是东边小土山上的一片墓地,就是现在渔业公司泵站东南方的河南村的公共墓地。墓地里四根白色的招魂幡在西北风中飘舞,就像在向我招手一样。
看来我刚才的定位没问题,我的确是在公路旁的排水沟里,不过令我匪夷所思的是,我是怎么来到这里的!这里离那个弯道可是有两公里的距离呢!这两公里的距离我是怎么过来的?我只记得人和车飞出去的一瞬间,我昏过去了!然后醒来就在这里了,从我自身的感觉看,我好像根本没有摔着!连轻微的磕碰都没有,难道我当时根本没有落地?我连人带车飞出去之后竟然一下子飞了两公里,最后还毫发无伤的软着陆?这也太离谱了吧!以我现有的知识储备,根本解释不通呀!
不过我也不能一直站在沟里思考这个问题呀!眼看着天色越发的暗了,我把自行车扶起来,看了看,也没什么损坏,书包也好好的绑在货架上。接下来我发愁的是怎样将这加重的二八大金鹿自行车给从沟里弄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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