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走在将脏乱差这三个诠释到极致的棚户区街道上,王浩甚至感觉自己已经踩到过好几坨屎了。
路上的行人也大都面色灰败脸有愁容,偶尔在棚屋门口站着几个小孩用好奇略带惊惧的眼光打量着王浩一行人。
衣衫褴褛,眼窝深陷,瘦弱不堪。光着脚丫子,裸露在外的小腿上满是蚊虫叮咬的痕迹。
虽时近中午,并没有看到有炊烟袅袅,间隔有几户人家在家门口用石块垒出个简易灶台,乌漆漆的铁锅中煮着一些黑绿参杂的食物。
而这样的场景,沿着这窄小的巷道,一直向前延伸,似乎永远都看不到尽头,正如此时生活在这棚屋区中的人们,永远也走不出这片苦难的沼泽。
想不到这盛世宏图的边缘,竟是这样一番如人间炼狱般的场景。
连年的战乱,让大量的百姓流离失所,而这汴梁城,好似这黑夜中的一盏明灯,引着四面八方的流民向城市周围聚集。
却也只是从炼狱搬到了熔炉,忠实的执行着王朝兴亡百姓皆苦的残酷法则。
王浩深吸一口气驱散了眼前场景带给自己的负面情绪,总归不是自己能够改变的事实,至少现在不是。
弯弯绕绕的走了大概小半个时辰,终于见到稍微有点像样的房子,眼前也豁然开朗起来,一条笔直宽阔的大道横亘在眼前。沿着大道往西望去,有城楼高耸,门楼下新宋门三个大字遥遥可忘,有车马行人自城门进出,货郎商旅,驼队牛车,不一而足。
终于不再是一片阴郁昏沉的灰色色调,王浩的心情也好了很多,跟杨延青等人说说笑笑地大步往城门行去。
通过长长地城门甬道,眼前是一条宽阔笔直的大街,沿街商铺林立,旗幡招展,以两层木楼居多,街面两旁各种摊贩的棚子延生向街面,几乎占据了半条路面。
吆喝声叫卖声此起彼伏,各色商品琳琅满目,街面上人们的精气神也跟之前棚户区的有很大不同,这才有一点国际大都市的味道嘛。
顺着笔直的街道一路前行,眼前又是一排高大巍峨的城墙,如龙卧于陆,呈固若金汤之势,这便是汴京内城了吧,行走在这真实的历史之中,令王浩感概万千。
何其幸哉,让自己能够在这惶惶历史的画卷中留下自己的足迹。何其幸哉,让自己能够亲历这祖先们繁衍生息源远流长的真实世界。
跟随杨延青的指引穿过宋门甬道进入内城,眼前的景色跟外城又有不同,花红柳绿,雕栏画栋鳞次栉比。青砖围墙包裹一处处豪宅,青石铺就的街道两边高屋大宅,井然有序,各色商铺也是装修精美屋明瓦亮颇为高档。
行不多久,又向北拐入一条五六米宽的青石巷子,两边全是高高的青石围墙,喧闹的街市逐渐安静下来,杨府便坐落在这片闹中取静的院落之中。
镂空雕刻花窗的围墙,朱红色的大门上两只做工精美的椒图咬着两个铮亮的铜环,显示府宅众多的人来客往。门前两只一人多高的石狮,标准的古代豪门大院造型。
自侧门而入经过门房的时候,志杖扭扭捏捏的不肯往里面去了,说什么自己在这儿等着就成。
王浩见状是又好气又好笑,只得将他拉到门外,严肃的说道:“和尚,你这真当自己是下人了?如果你真当自己是下人那现在就可以走了,如果当咱俩是兄弟那就跟我进去。”
“俺……俺……”志杖支支吾吾的还想说些什么。
“你给我进去,你个憨货,平时挺憨的,这时咋耍起性子来了,进去,”王浩边说边扯着志杖的胳膊往里拽,“回家后给咱娘嗑个头,听到没。”
“哦。”
随后杨延青先把王浩两人安顿在偏堂之中,命下人上了茶水点心之后便告辞去后宅禀报他父亲了。
吃着精致的茶水糕点,看堂屋陈设干净整洁古色古香,做工精美,无处不散发着浓浓的土豪气息,王浩幽幽一叹道:“哎……有钱真好啊!”
“和尚,我们要卖十万个炉子才能买得起这样的宅子。”
“要这么大做啥呀,俺觉得咱家住着也挺好。”
“咱家太小了些,稍微还是得整个大点的。”对和尚的说法王浩只是笑笑,心想等谈成了这笔生意首要还是迅速的招人扩大生产,把产量提上去,这汴梁城少说也有个二三十万户人家,加上各种商铺,即使三成的覆盖率,也够自己干的了,况且后续的煤饼销量更是不可计量。
等了许久许久都不见有人来,和尚已经抓耳挠腮的不耐烦了,王浩估计杨延青正在跟他老爹解释这新式煤炉和自己那一套销售理念呢,意料之中,不急不急。又过盏茶功夫,后堂有脚步声传来,王浩遂起身相迎。
眼前是个微胖浓须的中年男子,杨延青略显尴尬的跟在身侧,估计自己也觉得让王浩等的久了些。
王浩迎上几步施礼道:“伯父好。”
“唉……贤侄免礼免礼,”说着竟拉起王浩的手臂引到一边坐下,异常的亲切热乎。
待下人上了茶水,杨重光开口道:“听延青讲贤侄有买卖欲与老夫合作?”
“是的伯父,”王浩心说应该是你们找我合作才对。
“听延青说贤侄所造的煤炉跟平常的炭炉大有不同,可有带来容老夫一观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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