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缝隙随着顾夜流眸色的加深,而变得越来越大,她的耳边甚至响起了噼里啪啦的声音,在热闹的大厅里十分清晰。
也许是情景使然,在顾焰握着她的手,想要把她交给顾夜流的时候,她除了因为袖扣,思绪飞回了六年之前,同时她还产生了一种,这是在婚礼现场的错觉。
就好像这一刻所有的聚光灯都聚拢在他们的头顶。
即便在金碧辉煌的大厅,顾夜流也是照亮黑暗唯一的光。
在他们的脚下,踩着的不是光滑的大理石地面,而是红毯。
而站在他对面的,是穿着雪白圣洁的婚纱的她自己。
又也许是心底的潜意识在作怪,她时常也会像现在这样在想,不然就这样吧,重新和他在一起,其实大概也挺好的。
许如星盯着顾夜流的眼睛,猛地一个激灵,被自己的想法狠狠的吓了一跳。
她呆愣的站在原地,尽力的控制着自己的表情,恨不得立刻提着裙摆,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可rarris的存在仿佛就是为了防止这一刻的出现,毕竟许如星是一个有着无数次逃跑前科的人了,只要一想到现在是在公共场合,她就得极力克制自己想要逃跑的冲动,老老实实的被顾焰牵着,送进顾夜流的怀里。
顾夜流直视着她的眼睛,毫不犹豫的从顾焰的手里接过她。
他把她的手握进自己的手心,稳稳地牵着她,搭到了自己的手臂上。
许如星转过头,表情淡然的看向他,可即便是这样,她的眼睛里,还是荡漾着旖旎的清波,倒映出了他此时俊朗柔和的脸。
她仰起脸,眼神猝不及防的撞进他犹如繁星点缀着的夜空一般明亮的眼睛里面,心脏不自觉且没出息的,又停跳了一拍。
“男才女貌,真是般配啊。”rarris拍了拍手,十分应景的笑着说道。
顾夜流不动声色的推了推许如星,示意她,需要回应一下rarris。
她这才转过头,换上了一副公事公办的表情,对rarris说了声“谢谢”。
对面的顾焰功成身退,虚虚的动了动手指,缓慢的收回了手。
他感觉到自己的手臂一轻,忽然之间空落落的,仿佛他此刻的心脏,被悬在半空,摇摇欲坠。
展柠站在他的身旁,看出了他的局促和不安,立刻抬起手,轻轻挽住了他的手臂,笑着说道:“既然老板已经找到了伴儿,你总该有时间管管我了吧?”
她眨了眨眼,语气轻快又直接,“早就说好把老板送到顾先生那边去,你就做回我的男伴的,终于让我等到了,不用独身一人的感觉可真好啊。”
展柠轻描淡写的两句话,帮许如星解围了的同时,把在场几乎除了他们四个之外的人,全都用机枪扫了个干净。
她并不介意这些,只要能保持许如星在陌生人面前,尤其是rarris面前的形象,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形象,是不是个口无遮拦情商低的傻瓜,她根本就不在乎。
rarris一直接受的是西方教育,对于这方面很看得开,似乎很能理解许如星的做法,也觉得展柠十分有趣,更加觉得顾焰的绅士风度,大概是与生俱来的,表情依旧十分放松,没有苛责,和蔼的像是隔壁邻居家的一位好长辈。
“绅士的确不应该让淑女落单。”这位和蔼的邻家长辈看了看程芷年,终于开口,虽然在笑,但又似乎是意有所指的说道。
在场的每一个人都不愧是在商场中摸爬滚打多年的明白人,即使程芷年落单的事实被rarris轻描淡写的说了出来,也没有在他们的脸上惊起任何的波澜,更不会有人有下一步的动作,解救她脱离尴尬。
大家都是非亲非故,谁也没有义务解救谁于水火,更何况在场的所有人,没有一个人和她相熟,甚至都是第一次见面,即使不会抱着看她笑话的心态,但也会不自觉的认为她的出现是不自量力的不合时宜。
许如星的眼皮懒懒的抬了抬,看了顾夜流一眼,他表情淡漠,眸色幽深,看上去并不想就这个话题进行任何的探讨。
真是薄情不过生意人。
许如星眯了眯眼,开始有点同情这位小姐了。
但她转念一想,谁让你乐意过来凑热闹的?
就算出场的时候出尽了风头,正宫一登场,迟早逃不过被冷落的命运。
真是活该。
只不过这种想法并没有持续多久,她就因为自己居然会厚着脸皮把自己推到正宫的位置上面而感到莫名的羞耻。
潜移默化的潜意识居然让人这么的难以抽离,像是一棵扎根土壤的参天大树,除了断根,再没有任何办法能够把它从土壤当中剥离。
空气在今天第不知道多少次凝结在了一起,四周涌动着怪异的暗流。
许如星歪了歪头,不动声色的掩盖住自己的情绪,眼神在对面人的脸上扫来扫去。
说话啊你们。怎么都不说话。谁带来的谁说话啊。就这么晾在这儿,算怎么回事儿啊。
“不好意思各位,我去下洗手间。”
就在所有人沉默,并且各自心怀鬼胎的时候,程芷年终于打破了寂静,主动开口了。
她大家闺秀的特质终于在此时派上了用场,并且被她发挥的淋漓尽致,她十分自然并且不做作的看了看所有人,又朝着rarris笑了一笑,眼神一动,说道:“失陪。”
然后便提着裙摆,慢慢悠悠的离开了。
但其实rarris也就是随口说说,毕竟私生活不归他管,工作和生活也是各自独立,互不牵扯,就算对方是一个感情上的骗子,那也不在他能约束的能力范围之内。
说难听一点,那就是只要工作能力得当,能给双方带来利益,就算他道德沦丧,也不是他应该管的事情。
所以这句话,无非就是他在经过了常年的绅士教育之后产生的条件反射,再没有更多的实质性的意义了。
程芷年离开了之后,氛围便自然而然的变得轻松了起来,至少现场除了她,他们几个都不算是外人,就算彼此之间不说话,相处起来也不会觉得尴尬。
流光星月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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