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又焦急地嚷了起来:“这娃娃可是落地童子的命,杜师傅你可想好了!”
杜师傅也不回应,他站起身来,一如苏爷那样牵起了我的手,带我往屋外走。
他的手掌比苏爷还要粗糙,摸起来就像院子里的篱笆墙,可就是这么一双手,却让我感到无比安心,仿佛连冬天里的空气都变暖了似的。
本来我以为杜师傅也会像苏爷那样直接带着我走出院子,没想到出了屋子以后,他却带着我上了冢山。
当时我就想,他可能是想带着我翻过这座山,大伯说过,只要翻过冢山,一眼就能看到村子,只不过这座山邪性得很,如果不是万不得已,谁也不愿意到山上去。
走上山坡以后,杜师傅从口袋里拿出一个黑色的盒子,他先用鼻子挑开盒盖,然后就一边走,一边将盒子里的东西洒在地上。
在他将盒盖顶在鼻尖上的瞬间,我终于看到了他的眼睛。
那双眼像坝子河里的水一样浑浊,却又比爷爷的眼睛还要温暖。
杜师傅每轻轻挥动一下盒子,里面就会洒出一小撮深红色的粉末来,那些粉末落在地上以后,很快又变成了和黄土一样的颜色,就好像它们从来没出现过一样。
杜师傅对我说:“记住这条路,下次你回来的时候,还要再走一遍。”
我问他:“为什么呀?”
杜师傅冲我笑:“这条路连着你的本命。”
“本命是什么?”
“本命啊,就是你的生辰干支,也是你的先天命格。”
“什么是生辰干支啊?什么是先天命格?”
“哟,这解释起来就有点麻烦了。你现在也不用忙着问,如果你我有缘,以后我会慢慢教你。”
说话间,杜师傅已带着我来到了山顶,他撒下的红粉早已消失无踪,但我认真地记住了刚才走过的路。
杜师傅抓起我的手,并将一张写着字儿的黄纸放在我手上:“把它贴在这棵树上。”
“这是什么呀?”
“这是三仙符。”
“可是没有浆糊呀,怎么粘?”
“你把它按在树干上,它自己就粘上了,不用浆糊。”
也是写到这儿了,我才猛地想起,小时候的我竟是个很啰嗦的孩子,脑子里总是会冒出一个又一个问题。
杜师傅给我的那张三仙符看似轻飘飘的,其实颇有份量,我好了好大一番力气才将它贴在树干上,而他全程环抱双手,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我,丝毫没有帮忙的意思。
符纸贴在树上的一瞬间,山顶上突然起了一阵猛风,可那张纸却像是挂了千斤坠一样,丝毫不为所动,直到风力快消失的时候,它才微微荡了一下。
杜师傅皱了一下眉:“山底下的东西,确实是个麻烦。”
我抬着脸问他:“山底下有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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