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认知令裴无衣心下一紧。
旋即,她睁开双眼,立即从小案上直身站起,然后又拾起灯笼,看向亭后。
亭子后是草木峋石,再往后是一片树林。月光和晚风下,草木摇曳,让人看不真切。
思及,裴无衣凝了眉目,握紧了手中的灯笼。
她定定的看了那里许久,半晌,她动了。已经是从鬼门关黄泉路走了一遭的人,再艰险的境遇也已遇过,如此,又有何惧?
“何人在此?!”
草木簌簌。
她又拔高了嗓音,目光仍然紧紧盯着那处。
“今夜风大,阁下负伤在身,何不出来一聚?”
仍是过了许久。就在裴无衣愈发紧张不耐时,树影动了。
慢慢的,地面映出一个人影来,然后逐渐拉长变大。
那是一袭重紫缁衣,峨冠博带的青年。
青年面如冠玉,眉若墨画。他有着一双清凌的凤眸,眼角点着一颗朱砂痣。容止有度,好一派风流又清贵的世家郎君人物。
“你——”
裴无衣瞧着他哑了声音。
她呼吸微滞,惊然地瞪大了双眼。但是不过一息间,又恢复了平日里一派冷静淡漠的模样。
此人她识得。
前世她催着陈云上道,便错过了在宋州田庄的歇息,自然也错过了今日的相遇。
只听那人道:“娘子好眼力,真真警觉的很呐。”
末了,青年一抚袖,将衣袂间的草叶掸尽。一丝血腥味儿顺风飘来,可裴无衣却瞧着,青年的举止依旧从容,眉目平静。
“在下王淮,路过此处惊扰了女郎,实属无奈之举。还望女郎莫要介怀。”
王淮的声音华丽醇厚,如同上好的古琴,轻轻拨动琴弦,音色低沉动听。
裴无衣提着灯,道,“郎君夜入我裴氏田庄,纵是负伤无奈之举,可夜闯他府,便是非君子所为。”
她的声音不疾不徐,眉眼平静得连一丝风波都无。
“我与郎君非亲非故,非情非谊,为何要替郎君遮掩?”
青年闻言一怔,也不恼。
他走近,唇边漫开风流笑意,“你这小娘子好生不识趣!性子倒是固执警觉的很,也不知道是谁家养出的这般女郎?”
他低低笑出声:“你且说说,可是谁家小娘子?”
青年走近了,血腥味便愈发的重了。同样的,月色下青年含笑的眼眸也愈发的清晰。
青年男子极有压迫性的气息笼着她,裴无衣下意识地不喜。于是她眉目微蹙,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
“郎君挨得那么近作甚?!”
裴无衣冷静地别开眼。她伸手推了王淮一把,引得青年闷哼一声。
“嘶——”
青年抚上腰间缁带,那里深紫的衣衫微微湿了一块,氤氲出浓重的血气。
“倒不知王某如何引得女郎大为不快?只教女郎下手之狠。”
裴无衣看着他,清冷的眉目微微漫上几分歉意来。
她定定地看了对方一会儿,像是想起什么似的,终是开口说:“你负伤在身,我这里有些金疮药,可助你镇痛止血。”
语罢,也不管青年有没有听见,只提了灯径直往回走。
本站域名已经更换为m.adouyinxs.com 。请牢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