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云翦内心迸发出一股惶恐，她能明显感到他释放出来的的怨念和悲伤，冻得她身子发冷，他只是失魂落魄地呆坐着，她心说他不会因为这事对她怀恨在心吧？

她又不是要抛弃他，为何他这模样好像是她对他犯下滔天大罪一样。

完了完了……

她这愧疚感油然而生，让她浑身不自在。

接下来他要是哭出来，那她真的没辙了，她会崩溃的。眼下唯一的方法便是……

她双拳砸案，伏身放声痛哭，吓得樊司行一激灵，只听她呜呜地嚎着：“我又不想这样的！我不要背锅！我也不想把你送走啊啊啊……”

此计，乃是走他人之路，使他人无路可走。

他怔然无措，看着她泪涕直流把一张脸哭花，她伸手抓他袖子，抬起水雾朦朦的眼凝上他灰暗无神的眸：“你怨我我也没办法……不是，你可不可以不要怨我，我真不是要抛弃你……”

樊司行心弦悸动，直视着她两汪秋水，拿出丝绢揩她的脸，开口沙哑：“小姐，别哭了。”

“小姐是为我好，我自然知道，我会去府外住的，我只是因不能每日见到小姐而伤心。”

他指尖沾上她的泪，放入唇畔舔舐，咸的。

“啊？你渴啦……”见他在喝她的眼泪，她慌忙地给他倒水，吸吸鼻子，把杯子推过来：“给你。”

“不是……”他握住杯子放在一边，轻轻道，“只是觉得小姐的眼泪很珍贵，不要这么轻易地落下。”

“啊……”封云翦眨眨眼睛，哭得有些酸涩，泪痕已然干了，他似乎也泄去一些伤感，看起来更像是在愧疚。

她乘胜追击，笃定承诺道：“你放心吧，我会给你写好多信，而且一大篇一大篇的写，隔三差五就会去打扰你温书和练武的……”

他终于绽出一丝笑意：“好，那我等着小姐来扰。”

……

封云翦准备得十分精心和缜密，每一步她都考虑地十足周全，且她琢磨透了沈勖的脾气和行动，因而她养着樊司行这事沈勖一点儿没发觉。

她不禁为这事暗搓搓高兴了好几天，而且沈勖进来又政务缠身，无暇管她，真是喜上加喜。

一转眼冬天来了，她添了好几件衣裳，每日起床时辰都往后推了些，站院儿里便能呵出白雾来，树木枝头还挂着雪，这些天见不着鸟雀的影，估计是寻暖处了。

其实今年冬天尤其冷，黎雪她们和小一几个丫头那屋头又添一火炉，樊家下人每日抱来许多柴火。

屋子以椒和泥涂壁，御寒很有用，封云翦许久来这恬淡悠闲的小日子过得晕晕乎乎的，仿佛天上仙，小酒三顿喝了半醉，倒入花丛闻不见纷扰。

实在舒坦极了，回忆里的那些黑暗慢慢正在驱散，收入尘匣。她本来也是心大之人，喜欢淡忘，相信时间。

她都觉得自己看得太开了，她并不想报复谁，也不愿争个究竟，只是想安安生生地平平安安地度过一生。

有此美貌，身旁丫头贴心又好看，难道不值当快乐吗？

是以烦恼什么的远一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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