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哟呵,我可赶上了!”
两米多长的大黑鱼,估计有二十多斤。山野小店专职大厨油条疑惑地掂量着,藏马山还有这么大的野生鱼?
不过油条在山野小店供职,这半年来也算是见多识广了,不该问的绝对不问。大黑鱼分段处理,该红烧的红烧,该油焖的油焖,该清蒸的清蒸,剔出排骨来,还炖了一大锅雪白的鱼汤。
辛苦抓鱼的阿土若知此事,也有足够理由化为人形了。
李海开车接了孩子们回来,十几口人围着大木桌吃全鱼宴。还没吃几口呢,王启安来了,很不见外地自己去碗柜里取餐具。
华小朵翻了个白眼,正饭点呢,您这时候来可不就赶上了嘛。当然,有教养的孩子不会随便开口怼人。
“哥,我把万通总部卖了。”吃到半截上,王启安突然轻描淡写地说道。
万通总部是沧海市的地标性建筑,黄金地段,第一高度,也算是沧海市的一张城市名片——就这么卖了?
“缺钱?”于乐问道。
眼下以松元村为中心的卫星小镇建设全面铺开,包括大型回迁社区,万通茂,晶圆厂,制药厂,职业技术学校,全都由启安建安承建。在建筑工人方面,几乎吸收了周边村落所有的中老年男性及部分中年女性。
在建筑机械方面,万通集团几十年攒下的家底,根本就不够用,需要大批量采买。
投资和垫资当然是海量的,几个亿扔进去,嗤嗤地就耗干了,放佛热炉子上滴了几滴水。
公共设施配套,原则上由镇府出资的,来源却也是启安建安缴纳的土地使用费。回迁社区和万通茂,当然由启安建安自行投资。钱富贵的晶圆厂和胡传魁的制药厂,以及两家联合投资的技校,倒是由两位老板投资的,却是要根据建设进度分批拨款。
“王叔同意你卖?”姜晚也好奇,崽卖爷田啊。
“老头子退休了,整个摊子都交给我了。他现在连孙子都不催了,只管陪着老太后玩了。”王启安缓缓地吁了一口气,显然是压力山大。富二代晋升当家人,好像也不怎么享受的。说起来还是富二代好当啊,想怼谁怼谁,反正天塌了由老子扛着,别看在钱老大的份上也都惹着。
“现在你是沧海首富了,加油!”于乐用力曲臂以示鼓励,继续埋头吃饭。
“就算是藏马山首富吧,我要放弃沧海,深耕藏马山。”王启安也埋头吃饭,“我看十年年的够我干的,十年年之后,我就退休。”
藏马镇规划中的十三太堡,也就是十三个卫星小镇,这才刚刚试验性开工。有于乐在此,王启安相信一切都会顺利推行的,十年左右的土建周期都是少说。后面的工程虽然未见得全由启安建安承建,但启安建安肯定是有优先权的。
长期来看,藏马山的发展前景,比沧海也不遑多让了,早晚会变得寸土寸金。
尤其是宜居。
王启安壮年退休或者只是玩笑,看重藏马山发展远景才是真的。
“刚接班就想退休啊,”于乐笑道,“那你可得抓紧时间生儿子。”
“嘿嘿,小祁的身体还得养养。”王启安低头笑,看上去还有点羞涩。
看来两人的关系大有进展,对于祁候婷的精神状态,于乐其实并无太好的办法,但身体将养好了,至少能保证不会进一步恶化。
或者,治疗老年痴呆症的仙丹,对抑郁症也是有疗效吧?
毕竟云家老爷子的状态明显见好,这也是云宏放心地返回工作岗位的原因。这几天里老爷子都不怎么耍狗了,没事就一个人背着手在藏马镇溜达,好像在思考什么,当然更有可能只是做思考状。
依着于乐的理解,老爷子此时心智够用,知识储备就严重不足,正在如饥似渴地学习中。就像一台恢复了操作系统但硬盘数据被清空的电脑,从某种意义上说,CPU还有所升级。
云逸见爷爷不像是会出事或者走丢的样子,也就忙她的工作去了。
说话间云逸来了,拉个马扎子坐下,姜晚招呼她吃饭,她说吃过了来的。华小朵瞅瞅云逸瞅瞅王启安,看看人家看看你,看看隔壁大老李。
三大盆鱼肉加一大盆鱼汤,其实也不怎么扛吃的。山野小店的孩子,个顶个的能吃,越来越能吃。
“沽阳局那边,还扣着陡崖屯的一部分土地证和房产证,不知道咋办了,托我问问你,怎么个章程。”云逸等于乐吃完了才问道。
“你们局里的事情,问我?”于乐实在是懒得管这些闲事,前面丁山来明发牢骚暗问计时,于乐也是好一通忽悠后赶走了事。
“云大局在堤坝上喊了一声乐哥,李青山等人可都听见了。”云逸似笑非笑地看着这个便宜叔叔。
年纪差了一辈,地位更是悬殊,大领导的一声哥,那是随便喊的吗?
这一声哥,当然也传入了后面赶来擦屁股的沽阳局大局长刘喜善的耳朵里。
云逸作为云宏的独生女儿,发配到最偏远的藏马山所锻炼,这事儿副局长李青山并不知情,大局长和政治处主任却是知根知底的。
政治处主任亲自把人送到,大局长还特地召见时任代理所长的张大吉交代了一番,大意是暗中照顾,严禁扩散。
刘喜善的照顾当然也不会到此为止了,关于云逸的周边消息不时入耳,甚至还包括山野小店的于乐和姜晚的消息。
没准儿大公主一心下凡,穷小子却是移情别恋了?
云逸的身份何其尊贵,但姜晚也不差啊,更兼两人都是一等一的大美女,你说那个叫于乐的山里黑小子何德何能啊。
这一声哥,却让刘喜善把线索都串起来了,虽然更是一头雾水。
有一点却是确定无疑的,云大局的哥,肯定不是一般人,小子们都把招子给我放亮点儿!
无论如何,刘喜善决不敢恶了乐哥,拜托云逸前来问计,无疑是最稳妥的了……
在于乐这边,感觉像是中了圈套,却也不好生云宏的气。当时云宏确实是心底下忐忑来着,从效果上说,顶多算是好心办坏事吧。
云宏心底下忐忑的原因,却是低估了于乐的容错率,担心一小撮失职渎职官员恶了于乐,甚至促使于乐走上了反这反那的错误道路上去。
结果却是于乐被暴露在前台了,至少是沽阳局一干人等面前。藏身于牛犇乃至姜晚之后,只在藏马镇一班人跟前偶尔露狰狞,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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