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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二呢?”王光辉主动问道。

“其二,打个比方,分开比较的话,土地投资的利润率是100以上,而房产投资的利润率就是50以下并且逐年下降。所以,风险最小、回报高又快的投资应该是土地这一块。因此,可以考虑两种投资方式:一是通过参与国有企业改制,用少量资金拿大量的土地二是以城市基础建设投资获得土地补偿,就象步行街项目那样。”

“你这意思,房子都不用建?直接转卖土地获利?”

“也不完全是这个意思。”尹区长摇头说,“其三,就是项目运作方面,可以考虑两种方式:一是自己掌握项目品牌,与建筑工程公司搞房产项目合作。特别是大型国有建筑公司,它们凭一份施工承包合同就能在银行拿到大把的资金,是最不差钱的合作伙伴。二是在利润最大化的情况下,也可转手部分土地,快速获利。”

听到这里,王光辉浑身起了鸡皮疙瘩,那是一种感悟、惊讶、自愧的综合体验。当然,他王光辉也是个有故事的人,他信奉“夸人不自贬”的处世哲学,不会轻易示弱、示下。

王光辉在心里作出了一个快速反应,便接过尹区长的话题说:“慢着,以下的话由我来说三个决定:第一,我们公司决定在相水区另外拿两块地。第二,对外宣称光辉岁月项目因征地拆迁受阻,我们将考虑放弃。第三,建房工程将与施工单位实行项目合作。”

“嗯,差不多是这几个意思。”

“哎呀呀,正是应了那句俗语:英雄所见略同。不,是完全相同。我说嘛,你尹区长在相水区当个区长,可不是一般的屈才,那是相当的屈才。不过你放心,作为好兄弟,我知道该怎么做。我知道,啊,你放心。那好,你先前说了,接下来还要算算你的政治账?”

“没问题,兄弟嘛,可以无话不说。”尹区长说这话的时候,心里冒出了一丝复杂而微妙的紧张感。“首先,我要告诉你,为什么我们区政府要把项目的拆迁任务揽下来。因为,如果我们不参与征地拆迁工作的话,市国土局的拆迁事务所在相水区搞拆迁,那必然是寸步难行的,最终被耽误的还是我们区里的开发建设。你想啊,虽然由区里承担拆迁任务,将来会有一些拆迁费方面的报酬,但重要的是我们区政府掌握了开发建设的主动权啊,这应该说是一个政治意义吧?”

“是,是,政治意义大于经济意义。”

“但是,问题来了。”尹区长的叙事方法有点像说书。“后来我才了解到,相水区当年在由镇改区的时候,村民身份变居民。”

“怎么啦?”

“当年农民家庭一般都有宅基地、自留地、承包地三个部分的土地使用权。结果,我们的镇政府在农民土地确权这个关键工作上,没有掌控好局面,让一些部门胡乱作为,形成了不少的历史遗留问题啊,这些问题它现在发酵了。”

“什么问题?”王光辉听得很认真。

“当时的土地确权工作,直接关系到个人、家庭的切身利益。你想吧,宅基地面积和房产面积的测量,尺子松一松,数字改一改,结果就相差巨大。更有一些人,搞官民协作、互相配合,用假离婚的办法使一些人办理了更多的土地证,获得极大的非法利益。这样一来呢,当地居民中间就产生了许多的极不公平的确权结果。现在,颁证的土地面积,要高出实际测量面积的20多,形成了数万平方米办了证却实际并不存在的土地。还有啊,农民改居民时放弃承包地,政府给的补偿金,也是一笔不能公开的糊涂账呀。”

王光辉醒悟道:“难怪,我就听说,有些拆迁户要求政府给予公平待遇有些还要求公开土地登记原始数据资料甚至,也有拆迁户他还要求查处贪官。区长啊,我以前还以为那是一些神经病说梦话,原来这些都是有来头的?”

尹区长觉得自己不好意思回答,就接着说:“征地拆迁方面的工作受这些历史遗留问题的严重影响,逼得我不敢作为啊兄弟。再说,若是真正想要顺利拆迁,那也是有办法的:只要把相关政策、补偿标准等等,向社会公开,工作做得认真周到、公平公正,那些拆迁户他也不可能无理取闹、公然敲诈吧?那真有个别人存心想与政府对抗的,那我们的政法机关没一个是吃素的呀。”

“对呀,为什么不公开呢?”王光辉顺口一问。

“那些政策原则和基本补偿标准是公开的,问题在于具体到每家每户的执行结果,就有很大的差距。我若是完全公开,就会让许多相关部门和干部失去暗箱操作、权力寻租的空间,丧失一大块现实的经济利益。可怕的是他们有那么多人啊,得罪了他们,他们可以用吐沫把我淹死!打个比方,我若今天公开政策执行情况,明天就会有雪片似的检举信飞到书记和其他常委的手里。那么,我只能放下工作来接受组织调查,我的政治前途也就玩完啦。”

“哟,这个政治账算下来的话,你会大大亏损的呀!”王光辉评价了一句。出于人性的阴暗面,他甚至在心里嘲笑尹区长活在那样的官场生态下,你不是也在享受其中滋润味道吗?他这样想着,同时已给二人各上了一杯洋酒。“来吧,喝一个。”

尹区长毫不推辞,端起酒杯一口饮尽,就象刚才喝功夫茶那样。

王光辉一直在等机会向尹区长打听“红三代”国字脸的背景情况,喝下一杯洋酒之后,感觉好多了,便问:“兄弟,那个顺便啊,向你打听一个人,据说他家里是老红军出身,一家三代都当兵的。”

“哦,你说的是潘红军,他的父亲潘援朝,爷爷是老红军。”

“对,正是他。他们家什么情况呀?”

“他呀,人事编制在我们区武装部,但组织上安排他在家里照顾老红军爷爷,所以几乎是不在机关上班的。前不久,他爷爷刚过世,他来找过我多次,还动用了市委副书记和省军区的关系,逼着压着,要求把房产证过户到潘红军名下。我一了解,他家住的那个大宅院,原来是没收地主的,最初用于军管会办公。后来,就接了家人住进来没搬走了。房子一住几十年,到房改时,省军区一纸公函发到市里,只得给他办了房产证,没办法,他是老红军呀。但是呢,土地使用证没给他办,这也是有政策依据的。”

“哦,他没有土地使用证?”

“没有。从道理上来讲,他家的宅院应该收归国有的。为了照顾老红军家庭,政府还另外给他家批了一块宅基地,当时是按两户的面积标准批的,所以他家在河边不远的地方又新建了一个宅院。为此事,市委和市政府前天还专门开会研究过,形成了会议纪要,原则方针是房产证不予过户,拆迁时按标准补偿。”

“我明白,复杂的政治问题只能用简单的经济手段来解决了。”

“明白就好,理解万岁。”酒精对尹区长产生了强力,话匣子就更加放开了。他又主动添了一杯酒,有些动情地说,“王老板,想当年,相水镇升格为区,区长的人选本来已经内定由原镇党委书记出任,并且由市委组织部在干部当中征求了意见的。在关键时刻,你王老板出面运作,请省里的领导发了话,结果,这个区长的位置让我坐了。”

“屈才了不是?”

“谈不上,若真是屈才那也是自愿的。王老板,你也清楚,在现行体制下,哪个人才不屈才?是吧?但是,具体情况具体分析,我这个区长的官帽,既然是抢来的,那么我在这个位置上每干一天就会增加一分道德负担的重量。为了向大家证明我当区长的正当性,我必须比别人多付出三倍的努力,为大家谋取更多的好处,以此来堵住官场上的悠悠之口啊!”尹区长一仰头,又饮尽一杯酒。

“哦,我明白了!”王光辉顿悟道,“我明白了,你的意思是,相水区这个地方,只能过渡,不宜久留,对吧?”

“嗨!你真是让我佩服!”尹区长做出一种极度痛快的表情,“跟你做兄弟,那真叫一个痛快。”

两人又碰杯、干杯。

“那行,需要我怎么做?”王光辉问了一句看似废话的话。

尹区长:“我会在6个月之内,替你运作两块地。”

王光辉“我在6个月之内,为你运作职务升迁。”

两人同声喊道:“好!喝!”

两人喝尽了杯中酒之后,又续了一杯,王光辉带着唱腔、举着酒杯说“好极了为了这个6月计划,你我再干一杯!”

尹区长不像王光辉那样对洋酒有耐受力,他不停地摇着手,嘴里含糊不清地说着“干杯”,转身摸进了包房里的卫生间。他原本想用冷水冲洗一下自己的脸,不料,刚一低头就开始忍不住呕吐起来了。

王光辉却感觉越来越好,禁不住哼起了一首京韵歌曲

蓝脸的窦尔敦盗御马红脸的关公战长沙

黄脸的典韦白脸的曹操黑脸的张飞叫喳喳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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