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嘻嘻哈哈打趣。
不过,也有出言相讽的。
“我们不赏花,难道让花赏我们?”与洛景恬不睦的小姐终于安耐不住开口讥讽。
“对啊,这不是本末倒置吗?”另一人跟风。
“你们...”洛景恬不善掩藏心意,面上挂了薄怒,自知不好应承,急急地转眼去看韩墨儿。
韩墨儿见势不妙,正想着插科打诨帮衬一句,没想到有人先于她站了出来。
“我与春花,谁是谁的风景,谁又是谁的过客?你可能分辨?”赵思雅声音不大,但足以让所有人听见。
她笑问刚刚出言责难的小姐,言语间并无指责之意,只是陈述自己的想法:“枝上花为我之风景,我亦为它之风景,我赏花的同时,也难说花没在看我。今儿,春花让我一饱眼福,我亦当仁不让,百年过后,它若能记得我这个过客,也不枉负了今春今夜。”赵思雅边说边走,来到了洛景恬身边:“劳烦妹妹先给我扮上。”
洛景恬讶然,没想到这位似不食人间烟火的赵思雅能为她说话,晃过神来,忙不迭介绍:“思雅姐姐想用哪种花?有桃花、兰花、凤凰花和玉兰,用花瓣为泥调了五种颜色,可与服饰、头面颜色相搭配。”
“我不精此道,有劳妹妹帮我选吧。”赵思雅答道。
“姐姐今天妆容淡雅,就用兰花印章,配以蓝色可好?”
“好。”
洛景恬取过兰花印章,在花泥上按过,抬手将印章印于赵思雅两眉之间。
印好后,赵思雅转身笑问乔老夫人和孟老夫人:“两位老夫人,思雅现在可当得花中仙子,可有与枝上花儿一较高下之姿?”
赵思雅向来冷淡疏离,虽礼数周全,但不觉亲近。今天她向两位老夫人撒娇,着实让人意外。乔老夫人向来娇宠女娃,孟老夫人也以慈心著称,当然都满口称赞,夸赵思雅端方美丽,赞洛景恬蕙质兰心。
有了赵思雅带头,其他小姐们兴致高涨地扮上了桃花妆,年轻一点的夫人也被怂恿着扮上,便连两位老夫人和年纪大一些的夫人也都在手背印了花印。
戴了蜜蜡手串、扮了桃花妆的女眷们跨过拱门往花园中走去。不知谁停了脚步,后面跟着的几位小姐差点没撞上前面的人。
“怎么不走了?”小姐的丫鬟们向前人询问。
“不知,都停下了。”
这些还未进入园子的人,怎知是走在最前面的两位老夫人和几位诰命夫人蓦然停驻了脚步,只因,看痴了眼前的景象。
洛府花园中火树银花,宛若不夜之城。每一颗花树下面都束着一束彩光,琉璃色的彩光从下向上打在花树上,映衬着花树亦幻亦真,犹如蓬莱仙境。芬芳桃李披上或红、或黄、或粉、或绿的华光,不似白日里温柔恬静,热烈且妖娆,招摇着露骨的风姿,吸魂拿魄般的看痴了众人。
终于待前面几位看客晃过神来,向前行进了几步,又换了批看客如痴如醉。
如此奇观惹人探究,大家都围在花树下一探究竟。原来每颗花树下都围了铜镜,铜镜上刷了各色颜料,铜镜内放置了多盏烛火,火光打在镜上,带着多彩华光映在花树上,蓬莱之境顿现。
此等奇思妙想让众人交口称赞,洛景恬的手被乔老夫人拉着不住轻拍,爱宠之意不言而喻。洛夫人身边也围满了各府的夫人,有轻狂者竟打听起洛景恬的生辰八字。
洛夫人自长女添了男丁后,心中从没像今天如此舒服,前几日的郁郁烟消云散,恨不得扒着谣传她女儿“无才无能”人的眼皮,让她多看几眼今夜盛况。
众人欣赏一番,前往花园中宴席落座。一路上以多彩铜镜为底座的小灯遍布,霞光铺路,犹如云上天街。
众女眷生出了飘然若仙的想法,一路笑闹,无论夫人还是小姐均去了几分平日里守着的端庄,寻得了一些真情实意的自在。
宴席设在了一颗百年老槐之下,宴席四周一丈远之处,立了一圈巨大铜镜,铜镜未刷颜色,镜前笼着一堆烛火,火光经铜镜放大射在席面上,令几张桌子灯火通明,驱走了夜宴的暗淡,又留下了夜宴的神秘与魅惑。
老槐未用华灯映着,槐花疏影、似水墨丹青。清风过处,花瓣纷飞,清香流淌,映着女儿家额间新印的桃花,和着戏子隽永的哼唱,淡了光阴、醉了岁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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