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诶，你听到西院那头一下午的惨叫声了吗？”

“我们浣衣院可不就在西院那头，想不听到都难。那杀猪般的声音，听得我一下午心头直突突。”

“我听说好像是从落梅院传来的，难不成大小姐嫉恨自己去不成京都开始虐待下人了？”

“今天早上二夫人还派身边的李嬷嬷去给大小姐道歉呢，王婆子大清早一来就被掌嘴六十拖着扔出了府。”

三个小丫鬟晚饭后得闲聚在一起，在墙角碎嘴地议论着。

一个小丫鬟不屑道：“依我看大夫人肯定刚入府中，不知道情况，把她当大小姐待着呢。不然凭她也配这待遇？我还听说啊，这大小姐是抱来的，根本不是我们大老爷亲生的。真的大小姐啊，生出来就夭折了。”

“怎么感觉凉飕飕的呢？”说这话的小丫鬟冷地环抱着自己，搓搓双臂。

“大、大小姐好。”对面两个小丫鬟惊慌屈膝行礼道。

小丫鬟漫不经心地转过身，心里吐槽着，不就是个不得宠的大小姐，至于这么认真地行礼么。

一转头便看见清悠一手拖着不成人样的芝兰和谢婆子，凤眼威慑地一眼撇过，白色的襦裙随风飘荡。

翠玉、翠珠两人还用绳子抬着两条长蛇，蛇颈处依稀可见两个大洞。

翠玉和翠珠愤愤地瞪着她们，若不是要随小姐去二夫人那，她们肯定要停下来好好教教她们什么是做丫鬟的该有的规矩。

王婆子的脸已经毫无血色，芝兰的手全部都是血。三人打了个寒颤，下午的惨叫声瞬间了然。

这大小姐莫不是个魔鬼吧，完了，她们刚刚的谈话，大小姐听到多少了？大小姐不会也这样惩罚她们吧。说大小姐不是大老爷亲生的小丫鬟，石化在原地。三人不安地散了场。

清悠招摇地提着二人从西院走到主院，沿途见到她们的丫鬟婆子无不变色。前两日单手断掉王婆子手臂还能说是传言，今日亲眼一见，断手臂的算是轻的了。

表面上风平浪静的的林府，一时间掀起了惊涛骇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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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婶，这么大的事也只能请您来定夺。”清悠简短地说了二人下药下毒之事，略去了背后的主谋。

该做的惩罚她已经做过了，至于钱氏要怎么处置就不关她的事了。她的身边容不下这些小人。

“你放心，二婶定严惩这些恶仆，不让你白受冤屈。你父母如今都不在身边，若是受了什么委屈，遇到什么难处，都尽管告诉二婶。”钱氏握着清悠的手，动情地说道。

清悠不动声色地抽回手，“二婶，落梅院现在已经变成了蛇窝。清悠怕是不能再住了。”

“不愁，我让李嬷嬷现在就派几个丫鬟去把东院的枫竹院收拾出来。你等会走的时候再带几个婆子去，也好帮你们收拾东西。枫竹院和你五妹妹清晗住的正好挨在一起，你们姐妹两个差不多大，在一起也有话说。”钱氏有礼有条地安排着。

李嬷嬷闻言，和大丫鬟茗柳耳语几句。茗柳立刻带着人按照吩咐去做。

“二婶费心了。”清悠虽然心中不愿意，但也不好拒绝，毕竟是寄人篱下，有个住处就不错了。朝翠玉使了一个眼色，翠玉忙即和翠珠捧着蛇上来。

没有空手让人办事的道理，细长的手指抚摸着蛇皮，“这是今日趁乱捕到的两条小蛇，清悠也不知道如何处理，还请二婶收下吧。”

钱氏勉强控制住自己的脸色，僵硬地笑道：“好。”

心里忍不住犯嘀咕她刚刚是不是做错了，女儿和林清悠住在一起真的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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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嬷嬷，你看那两个人怎么处理？”钱氏一只手靠在椅子上揉着眉心。

“夫人这里面我看水深的很，绝对不是简单的下人怀恨报复。”李嬷嬷浑浊的眼中冒着精锐的光。

“也是。我们二房的事都理不清，大房的浑水还是让他们自己搅吧。”，眼前浮现出清悠抚摸蛇的画面，鸡皮疙瘩起了一身，“几年不见，清悠这丫头竟然变化这么大。今日午时你和我说时，我还有些不信。”

李嬷嬷脸色不好道：“单论样貌礼仪，都是一等一的。可这性格也太极端了些，折臂砍手断指，想想都毛骨发寒。”

钱氏叹了口气，“我倒是希望清晗性子也能像清悠这样强硬一些，在这儿还有我和她两个哥哥护着她。将来嫁了人，公婆妯娌、媵房妾氏哪一个是好对付的。”

钱氏膝下二子一女，嫡长子林华林华凌、嫡次子林华天和嫡女林清晗。林清晗年十三，因着生产的时候不足月，幼年时险些夭折。这么多年，一直是被精心伺候长大的。

李嬷嬷上前给钱氏按摩鬓边两穴，宽慰道：“小姐还小，还可以慢慢培养。咱们林府因着大老爷做了宰相，这地位也和以前不一样了，何愁没有好人家挑？”

愁绪填满了钱氏的身心，李嬷嬷的话她是一点也没听进去。二老爷和她离了心，连带着对两个儿子也不如对那个卑贱的庶子好。还好两个儿子都长大了，对这些也不甚在意。

可她今日见到清悠后，心里一直在怕。如果自己被那两个贱人斗倒了，她的三个孩子可怎么办？这后院，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丝毫不亚于男人之间的争斗，甚至比他们更可怕。

钱氏心中燃起熊熊斗志，为了她的孩子们，她是不会输的，她也不能输！

“那两人杖毙吧。成武庭那儿地方大，你把后院的丫鬟婆子都叫去。尤其是那两个狐狸精的院子里的人，不去的罚钱五百文。”钱氏爆发出从未有过的杀气，起身走向内室。走了两步停脚补充道：“把两人的嘴堵上，别说了什么不该说的。”

在大周乃至西平和山屿，主家的下人如果做出了危害主子的行为，主人可以随意处罚的。

那两个狐狸精近两天小动作不断，收买了院子里不少人。刚开始若是管不好这些人，以后可就更难管了。正好借此机会，杀鸡儆猴。

初春的寒风吹过，落日沉下了地平线，直留下漫天的夕阳红。成武庭的众人缩手缩脚地颤栗在侧，不知是因为这风冷还是这皮开肉绽的场面太残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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