丰子都避无可避,脸上受了不妄道人一唾,心中十分恼愤,张口欲要大骂,然则瞧他神情紧张,为解穴一事暴跳如雷,童心顿起,忖道:“这牛鼻子道长可不是什么好东西,我须得编个故事来好好吓唬作弄他才成。”于是伸袖抹去脸上那口浓痰,故作惊讶说道:“咦,道长,难道你真的是没有瞧见吗?我还以为你早就看到了呢。刚才你扛着我在崖边走的时候,有一个人从后面追赶上来,他跑得很快,好像风吹过一样,什么话都不说,就用他手掌只在我背上轻轻拍一下,便似你先前在我身上拍打那般,然后我双手不知道为什么的突然就可以动了。”说着时双手挥舞,以示确然如此。
不妄道人闻言暗自心惊,念头数转,想道:“依这小子所说看来,那人武功很高啊,莫非就是殷在野?听说此人曾经在皖南出现,又与这小子渊源颇深,只怕来人可能便是他。”想到“殷在野”那三个字,猛地激灵不已,禁不住抬头四顾,急声问道:“快说,这个人长得什么模样?现在他可是在哪里?”丰子都正儿八经摇头道:“他跑得很快,转眼间就不见了。我尚来不及看清楚他的样子呢。”不妄道人嘶声嚷道:“跑得很快?可老道怎么没有发觉?”心念忽动,转眼盯着丰子都脸庞,暗道:“他殷在野又不是神仙魔怪,武功怎能高强到如此地步?况且当今武林中,还有谁能在老道身边走过而不致令老道有所察觉的?这小子多半是在讹诈老道。”想通此节,当即哈哈大笑,说道:“他妈的,你胡说八道!”
丰子都微笑道:“信不信由你,反正事实就是这样。”不妄道人瞧他一副不似说笑的神态,不禁又将信将疑起来,忖道:“听山中耆宿说,殷在野有可能已经练成抱怀秘谱上所载的武学,如是这样,怕也未必。”不禁心思七上八下,惴惴不安。斜眼忽见丰子都笑容古怪,洋洋自得的样子,顿即醒悟,怒道:“哪有此事!想那抱怀秘谱上所载武学,博大精深,玄妙绝伦,我派前辈高人也没有几个尚能修练得成,他殷在野纵使奇才怪杰,没有我武当派玄功心法作指引,就算得到抱怀秘谱,亦是徒劳无益,难以得窥神功门径。好家伙,老道差点便上了你的大当。”盛怒之下当即抬手狠狠一巴掌朝丰子都脸上掴过去。
眼看丰子都于这掌掴避无可避,瞬间便要挨掴,忽然旁边有人哈哈大笑道:“武当派卑鄙无耻,以大欺今日此事传开去,终叫江湖中众多英雄豪杰耻笑。”不妄道人一惊,硬生生顿住手势,转身喝道:“是谁?”只见从一株大树后面转出一个白脸皮书生,年纪约摸二十三四岁,一身灰旧长衫,手执折扇,神态间甚是潇逸洒脱。
不妄道人见来人是个素不相识的文弱秀才,登时放下心去,想道:“这小子落在老道手上的事,可万万不能泄露了开去,否则后患无穷。”他这次出山来竟是意外捉获丰子都,心下顿即狂喜难抑,因为他知道凭己力量实是难以从殷在野口里得到有关那大宝藏的蛛丝马迹,此人如此呵护这个小子,他们的关系必定是非同寻常,要获知藏宝地点只有得从这个小子身上去着手,便准拟把他偷偷带去武当山后山藏匿,慢慢再来追问关于宝藏的因由。他心中也计算已久,万一这消息有所泄漏出去,江湖群豪上门来抢人,正好依靠武当山之力去打发。眼下所作所为竟被那白脸书生撞破,不妄道人杀戾之心骤起。
丰子都“咦”的一声,却是认识这个人,此人正是在龙门镇凤来茶楼前与丐帮香主鲁大苍争战的那个书生季一鸣。丰子都在围观两人比武时曾经被他捉住抛掷过,幸亏殷在野在旁仗义施救,否则此刻已是粉身碎骨,阴阳相隔。
季一鸣听到丰子都叫声异样,望了一眼丰子都,却又哪里认出眼前这个便是曾经差点命丧自己手里的少年?转头对不妄道人抱拳行礼道:“晚辈雁荡山季一鸣见过前辈,不知前辈道号上下如何称呼?”
不妄道人“哼”的一声,想道:“原来是苍鸿的徒子徒孙。”颇是有些犹豫,不知待会该不该要痛下杀手。当年他曾和苍鸿道人有过一面之缘,知道其武学修为甚高,听说近几年更是独树一帜,别出心裁,创造出一门在打斗中可以克制对手内力的短打神技,虽则没有见过,毕竟有所忌惮,然而一想到那大宝藏,即时心意立定。当下冷冷的道:“既然是苍鸿的徒子徒孙,老道也不来和你一般见识。你先前的无礼言语,老道暂且放在心上记着,以后见到苍鸿再一并理论。要活命的话,便赶快滚下山去吧。”暗蓄掌劲,只要季一鸣转身离开,立即扑上,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背后一掌毙了他性命。
季一鸣又是作揖礼,笑道:“原来道长认识家师,天下道友一家,原也不分彼此,只是不知前辈道号,晚辈甚为惭愧。道长既是前辈高人,这个少年少不更事,又何苦肝火大盛,与他一般来见识?”
丰子都叫道:“他是武当派的不妄道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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