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幕的声音依旧淡淡的,仿佛这些情绪终究被消化,也不曾给她更多的解释,但这些苏仪也不需要,无论是为了什么能放她一条生路,但这至少是和药师谷有关,或许,大约是有恩于他,才念及过往给了她一次机会。
个中缘由,只有等自己活下来,才能得知。
“想好了。”
夜色深重,子时的更鼓声敲过,一个身形佝偻的老者踏着月色,迈着轻快的步子悄无声息的入了后院,静静的站在屋门之外,隔着门窗却仿佛已经探清了屋内人的心情,只沙哑着嗓子道:“云大人,把那姑娘带出来罢,外边月色好,我有心情,嘿嘿。”
苏仪起身,跟在云幕的身后缓缓除了屋门。
这短短几步路的距离,她却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说是不怕,那也是假的,但如今除了往前,身后已没有半分退路。
老者只瞧了她一眼,便仿佛已经看穿了这副面具后的真容,只一拱手请了云幕回避,旋即在早已铺好的台子边上摆上了一列道具,个个精致小巧,却锋利尤甚,在月色下泛着令人心悸的寒芒。
苏仪迟疑着不敢上前,那老者也不管她,只管低头擦拭着利刃,缓缓道:“姑娘此时要反悔倒也还来得及,只提醒一句,这番苦楚,你这个身子骨怕是吃不消的。”
瞧着那列刀具,苏仪也是心内惶恐,知道老者此言绝非玩笑,可怔了一怔,却依然往前踏了一步:“无非剥皮动骨,也无甚可怕。”说着,便径直上去,平躺了下来。
可这一刻,她的心都快跳出了嗓子眼。
“吃了这颗丸子。”不待她反应,一颗丸子径直被塞入了她的口腔,一股涩味瞬间充斥口腔,本能的吞下之后,又听那老者继续道:“这之后你全身麻痹动弹不得,只是意识仍在。”
“那可否在服一颗?”苏仪想着若是再来一个,干脆没了意识,不是更好?
这点心思倒也没能瞒过老者,他只哑着嗓子笑道:“若是再来一颗,你就一命呜呼了,不过这一个,也能让你疼痛有所缓解,即便是用了别的迷药,我这一刀下去,你依然会被惊醒,到时候危险更甚。”
苏仪还想在说话,却只觉药性上来,全身动弹不得,便是连话都说不出来。
只睁着眼睛,看着那老者举起手中利刃,迎着自己面门往下。
冰凉触感才一传来,紧接着是彻骨的寒意,每一寸往下极轻,剥皮之感却如此清晰,疼痛几乎使她晕厥过去,可那药性却支撑着她保持清醒,睁大了双眼,好让老者的下手更为精确,一丝一毫都不容有错。
“你要改成面具上的面貌,倒还算好,骨相变化不大,倒是难得的契合,若是差的太多,便是我来,也无能为力。”他说着话,手中动作不停,每改了一处,都有药物敷上,苏仪此刻恨不能立刻死去,想着上天或许就是要她经历着一番劫难,好算是还了自己续来的一条命罢了。
屋内的云幕只静静坐着,面上虽然毫无波澜,手中的杯盏却是一个不慎便被捏碎,直到半晌回神,才惊觉自己已经走神如此之久。
看了看屋内香盘,两个时辰过去,院外的动静才终于停歇。
老者的声音响起在屋外:“云大人,事罢。”
云幕起身,缓缓推开屋门,此刻院内只剩下台子上的苏仪一人,再看那老者,已是不知所踪。
他缓缓上前,只见苏仪蒙了满头白布,已是奄奄一息。
外边放了两罐子膏药,一张字条上写明了用法,另有一行大字尤为醒目:“一月之后拆布,可迎新生。”
他抱起苏仪,将她放到了自己床上,又唤来了屋外苦等已久的小柒,一番嘱咐之后方才离去。
小柒见到苏仪这个样子只觉得眼前一黑,几乎跪倒在地,眼泪更是不自主的往外倾泄,只扑在窗边哭了半个时辰,视线模糊的几乎看不清眼前小姐的模样,方才强力吞下悲痛,啜泣着道:“怪我没用,都怪我没用,小柒恨不能替小姐承受这千刀万剐,都是小柒的错,是小柒无能。”
越说也是心痛,整个人站立不稳,几乎失去所有力气,想着小姐这些年来的栽培照顾,又想到这些年来苏仪受过的种种磨难,一路至今,却还要遭受这般非人之事,只觉得心口一堵,当即喷出一口鲜血。
却在此时,她忽然发现自己的手被人轻轻的握住,在一抬眼,苏仪仍自昏迷,却仿佛听到了她的声音,尤自握紧了她的手安慰着她。
见到苏仪这个时候还惦念自己,小柒感动的无以复加,当即重重磕了三个响头,直到鲜红顺着脸庞留下,模糊了双眼,方才一字一顿,重重道:“小姐,从今往后,小柒愿以今生,愿以来生,愿生生世世,耗尽一切良缘好运,换小姐从今往后一路顺遂平安,若是刀山火海,小柒欣然愿往,决不再让小姐受一星半点的委屈。”
苏仪动了动手指,轻轻的,划了划小柒的手背。
这一生,得仆小柒,却也值了。
太子府内。
他派出去的探子在外探了数日,却一点有用的消息都没有,而左清那边也才发现这苏仪便犹如人间蒸发了一般,到了之前的张府,却是人去楼空,便仿佛从来也不曾有人住过一般。
“一群废物,连个大活人都找不到,养你们何用!”太子盛怒,地下的探子们惶恐着不敢抬头,其中陪着太子去了春晖楼的那位遣退了众人,这才缓缓上前一步道:“殿下,恐怕那云幕早已料到了这出,定然是让那张轩做了别的打算,转移了苏仪。”
“废话!”
“殿下息怒,这苏仪虽没有找到,但是属下多方打听,却是有了别的消息,或许能逼出苏仪也不一定。”
听了这话,太子面色缓和不少,挥了挥宽袖,又在长椅上躺倒,又缓缓道:“徐文,你现下倒是学了乖,在我面前卖起关子来了?”
徐文一听,即刻跪倒在地:“小的不敢,不过苏仪之名,天下诸多,但是来自江州,又与那张轩有来往的倒是只有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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