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厂围墙外的田地除了恐怖的黑泥巴,还有阿绿和哥哥、表哥提着小水桶、歪歪倒倒地走在田埂间去捉蝌蚪的身影,从正午的紫日沸沸一直耍到黄昏的红霞垂帘,仨人终于洗了一身泥巴、跳跳跶跶地把家回。等大人们骂着训着把哭咧咧的娃娃们赶去洗澡以后,田野间的活气也就渐渐散去了。
田野不是孩子联盟最热闹的天地,或许对阿绿而言不是,至少在每次玩耍以后看着三木被大舅妈抱上车、驶离工厂的时候,阿绿觉得那田野就只是短促的欢雀了一小会儿,算不上热闹但却珍贵不已。
要说真正热闹的孩盟天地,阿绿认为是工厂最里儿头、靠近办公楼门前的一块陡坡上的芒果树,听妈妈说那是她和爸爸把吃完的芒果核往这土里随手一埋长出来的。
阿绿和哥哥还有厂里的娃崽们老想着往树上爬,无奈有那心思没那体格,一簇团个头不足1米的小身影儿们只能围着大树根不肯罢休,叫叫嚷嚷,吐字不清,疑似在对这棵也不算粗壮的芒果树立战书:大树怪,等着,我快快长高高,然后把你征服!
只是这场人与树之间的较量已然来不及开战,5岁的阿绿没跟她的树怪敌人打声招呼就搬走了。
好在七岁那年,已经迁走2年的阿绿和爸爸哥哥回了一趟工厂,特地过来看看这让她心痒痒好几年的树老头,哥哥比她早先一步跳着攀上了树杈。
“哇、哇——树上开芒果了!阿爸——树上开芒果了!”哥哥欣喜地蹲在树杈上,伸着小食指大喊。
“哪儿?哪儿……我怎么没看到……“阿绿在树底下瞬间启动扫描模式,“……噢——看到了,真有!我想吃,我想吃……”
爸爸桔民也乐了,带着俩小撒瓜玩心大发,三十岁了还像个没心没肺的野孩子,又像极了赶丰收的农人,卷起袖子,就着他那双擦得油亮的皮鞋就往树上去了。
收获颇丰,仨人领着满满当当一捆蛇皮袋的大青芒回家去了。
阿绿觉得自己心愿已了——征服了这棵芒果树,走的时候脑子里只有金灿灿的果肉,酸甜的汁液,口水已经在嘴巴里和舌头蹦迪……她觉得没有遗憾了。
多年以后才晓得这遗憾一直存在,有些告别没有征兆,毫无准备,有头没尾,一声不响,不明不白。
阿绿后来想,孩童的世界便是如此,不怯和呆是他们的主旋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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