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六跪在地上,眼泪如注,不绝如缕。“请大哥认我这个弟弟吧”
朱重八手足无措,看着跪在地上的朱六。只得好言道,“咱认你这个弟弟,你快起来吧。”
朱六擦干鼻涕眼泪,从地上起来。
咕咕。
朱重八憨厚地挠了挠头,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
朱六狠了狠心,“哥哥,我那里还有大半袋糙米呢,这次定要让大哥吃饱了!”
看着朱六在灶台忙碌的身影,朱重八笑了。他想起以前的家,虽然那时候很穷,但父亲母亲都在。
他每次放牛回来,都会看到母亲忙碌的身影,都会感觉到家的温馨。而他作为家里的幼子,被哥哥们照顾得很好。
如今阴差阳错地认了一个弟弟,呵呵,你说这叫什么事嘛。
高端的食材往往只需要最朴素的烹饪方式。
虽然米很糙,也没有佐料,但这掩盖不了它的美味。
伴着炊烟,朱六的心也随之飘散。等几十年后,大哥想必不会忘记这碗白粥,真可谓翡翠白玉汤啊!
封个国公之位岂不是轻轻松松,与国同休,想想都开心。
即便后期株连大案四起,自己明哲保身,安心做个富家翁岂不美哉?
自古以来,食物便是沟通的桥梁,中国人善与用食物拉近人与人的关系。
粥熟,朱六双手端向朱重八。“大哥,你先吃。”
“咱可就不客气了。”朱重八接过热粥,呼噜一口。“啊~~~”
朱六也美美地喝了一口热粥,“八哥,和尚应该不愁吃喝吧,怎么你出门连干粮也没呢?”
“黄河泛滥了,饥荒严重。寺里也没有余粮,所有和尚都出来化缘了。咱就到这了。”朱重八吧唧吧唧嘴。
“可这里本来就是灾区啊,就算是地主家也没有余粮了,别说咱们了。八哥怎么会来这里化缘呢?”
刚说完,朱六便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歉意地看向八哥。
“说出来不怕弟儿笑话,咱在寺里就是个干杂活的,自然是到这里来的。”朱重八落寞地笑了几下,处于黑暗中的眼睛却炯炯有神。
朱六没有说话,只是起身给朱重八再添满粥。递给他的时候紧紧握住他的双手。
此时无声胜有声。
朱重八此刻得到了答案,这双手散发着热量,暖透了他的身子。
“弟儿,你应该读过书吧。咱看你起初喊咱释子,这一般人可不知道。怎么落得如此地步?”朱重八望了望周围,真可谓是家徒四壁。
朱六开始胡便乱造起来,“我们家本来世代耕读,倒可算是殷实之家,家父也时常救济乡亲。奈何官府杂捐重税,家里无力承担。”
“家母日夜叹息,突发重病,无钱医治。只好卖了田地给家母治病,可家母已病入膏肓,无力回天。家父心情郁结,也随之而去。”说罢,眼眶便红了起来。
“可恨那该死的官府,如若不是赋税繁重,双亲又怎会离我而去。”朱六怒骂几声,重重拍了几下桌子。
朱重八看他情绪激动,不由暗自欣赏,真是一个至情至孝的好汉子。
“弟儿莫要如此伤心,活下去才可以替伯父伯母报仇。”朱重八看向朱六,轻声安慰。
“哥哥可有报仇的法子?”
“没有”看着朱六期盼的眼神,朱重八不好意思地回答。
是啊,老百姓能有什么办法呢?除非…
月亮上移,夜渐深。
……
呼噜,呼噜
朱重八的睡得很香,呼噜打得震天响,偏偏还没有任何规律可言。当你以为它要停止时,它又响了起来。
朱六蹑手蹑脚地起来,缓步下床,月光透过破窗照在他的身上,拉起一条细长的影子。随着他的脚步,月光逐渐从他的身上离开,他没入在黑暗中。
他走向朱重八的包袱。
可他没意识到,环绕的呼噜声也戛然而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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