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宝凝不懂刺绣,然而萧锦是在宫廷富丽豪奢浸淫中长大的,对贵重之物特别敏感。
萧锦自然是十分喜欢,但也不好开口要。一来她觉得此物过于贵重,不便开口;二来英王势大,萧锦心畏。
“这是别人送的,并非是我的。”萧宝凝不着痕迹地抽出了手,又轻轻吹了几下被她碰过的指腹。
萧锦来了兴致,她上半身伏在桌案上,望着萧宝凝眼睛发亮:“谁送的?谢家姐夫吗?”
听她说起谢辞晏,萧宝凝纷杂的心绪更加混乱。
“不是。”萧宝凝这次是真头疼,她捏着太阳穴道,“你今日是不是来给我添堵的。”
萧锦嘟了嘟嘴:“哪有嘛,好多年没见宝凝姐姐,你也不与我亲厚了。”
萧宝凝绝对萧锦也没救了,便不欲与她多说,转头看向文惜:“你身体如何了?有着身子不要轻易乱跑。”
文惜微红了脸道:“无妨,只是想来看看宝凝姐姐,我平素也不出宫的。”
萧宝凝有心照应一下太子妃,却引来萧锦的不满。
“姐姐,你怎么光看她都不理我了。”
萧宝凝叹了口气:“锦儿,你要学会长大…”
蓦地,她突然想起谢阎罗对她说“宝凝,你还年轻”。
难道谢二看她就像她看萧锦一样么?
萧宝凝笑得勉强,真是风水轮流转,如今她倒也训起别人来了。
想到这里,萧宝凝打起了精神,安抚了一番萧锦,并着人备下小菜款待了两位娇客一番。
她们三人在郡主府玩到申时,趁着宫门下钥前萧宝凝便将萧锦和太子妃赶回了宫。
太子妃回到东宫。
今日收获颇丰,算是跟昭阳郡主拉近了距离。看她也是个面冷心热的人,并不似宫中传言的骄纵跋扈。
文惜的手抚上圆滚滚的肚子,探着它的动静。
若哪天孩子失怙,自己无法自保的话…
“你去姐姐那儿了?”
耳边突然响起太子的声音,将文惜吓了一跳。
她回头,看到太子不知何时来到她身边,青黄瘦削的脸表情难辨。
“你是不是去姐姐那儿了?”
萧宝冲又问了一句。
文惜有些害怕,她稳住呼吸,努力扯出一个笑来:“是,殿下如何得知的?”
太子深吸了一口气,表情有些怪异的狰狞。
“你身上有姐姐的味道。”
文惜看着太子,只觉内心恐惧无比。
一年…才短短一年啊…初见时还是在圣上的万寿节宴上,面容清俊的太子投壶射无虚发,笑声朗朗地宣布将投壶赢来的好物分给在座女眷,惹得连她在内的一众贵女倾慕不已。
当初风光霁月的太子殿下如今竟变成了这般模样。
文惜挺着肚子慢慢挪出殿外,她呼出一口浊气,心口刺痛,难过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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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萧宝凝辗转难眠,披起裘衣来到院中。
因入了元京夜间难眠,她每每夜坐均找不到合适的地方,便着人在院中打了一个石绣墩。
萧宝凝坐在绣墩上,望着夜空思绪纷纷。
她想回燮州…不,光州也可以,只要离开元京,王歙、阿冲、谢二等人的事情便都烦不到她了。
萧宝凝自打回了元京,便一直感觉自己活得很累。
四处都是眼睛,她身为宗姬,如同被扒了衣服行走于市,一举一动都暴露在阳光下。
王歙畏罪自尽,并不是因为他支走的那二万八千二百两,而是十二万三千五百两不知去向。这些银两对于根基不稳的萧晋不是一个小数目。
阿冲是谁的孩子尚且不明,但长相酷似她与宝凌,身份应是十几年前便有人操纵。父亲说不是他,那便不是他,父亲永远不会骗她和娘亲。他到底是谁还很难说。
谢二看似温润,实则毒辣,早晚会受天谴,不是良配。
萧宝凝久久坐着,夜深后才回了屋内。
她爬进床,阿梨替她打理好香薰,她仍是睡不着。
“郡主不妨明日出去逛逛,散散心。”阿梨看她来到元京便闷闷不乐,出声劝道,“自从来到这儿,除了去宫中就是殿下那儿,也没有好好看一看咱们的国都。”
元京太冷,喜欢温暖气候的萧宝凝其实并不是很想出去。
但被子里传来她闷闷的声音。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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