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关将至，外派的父亲要回来了，还有哥哥。

希望，这个孩子也能平安出生。

看着纷纷扬扬的大雪，颜稚一抚着肚子祈祷。

前日母亲还来过，送了一些孩子的小物件过来，都是母亲和嫂嫂精心准备的。

她也备了些，只始终没有母亲细致。

这几日肚子痛得频繁，有过一次经验的颜稚一知道，这是孩子等不及要与她见面了。

从发作开始，不知道等了多久依旧等不到产婆和大夫来。

疼到恍惚中，颜稚一仿佛是看到了郑蓉，看到了年少之时的她们。

最终，产婆和大夫都来了，她却是一点儿力气都没有了。

身体里的血在一点儿一点儿消失，越来越冷。

她双手捧着肚子，瞳孔开始涣散，“宝贝，娘亲对不起你，不能让你来世上了。”

宝明看着主子苍白的脸，同样失去血色的嘴张着，她凑近了听，却是一个字都听不到。

最后弥留之际，颜稚一以为自己说话了，其实这只是她的幻觉。

下辈子，她再不要活成后院中的闺秀。

她羡慕蓉蓉，就算不能成为她那样，也要活的自在。

那年，她还在没有嫁人。

还在她的闺房之中，也是这般躺着，有一人翻窗进来。

隔着幔帐看她，与她说话。

颜稚一想起那只玉簪，她喜欢的。

后来那人离开之后，她也偷偷对镜簪过，果真如他说过，与她极配。

当时，她心头偷偷的欢喜。

只，她只自己不能与他有任何牵扯，于是那只簪便被她收了起来。

那次之后，再没有取出来簪过。

后来，他再来，她便将装了半锦盒的东西都还了他。

却不知，他又是何时来，放了回来。

如果，那时候她任性一些，如今又是什么模样？

耳边尽是嘈杂之声，好像是宝明的声音，还有产婆的，还有丫头婆子。

她听不清，却看到周围全是杜鹃花。

好熟悉，是护国寺吗？

是了，她和宝明在护国寺后山画景。

漫山都是开得绚丽的杜鹃花，红的，粉的，白的，玫的。

映在她眼中，落在纸上。

一转身，迎面撞上一个人，他低头痴迷的看着自己。

“小姐，幸会。”

谁在唤她？

听不真切，也看不清人。

夜间，有谁在她厢房的窗户外放了一瓶盛开的杜鹃。

“软软，你看，我接你出去玩儿。”

“软软，我们去踏青吧？”

“软软，看我这招如何？”

“软软，荷花开了，做了你最爱吃的荷花糕饼，快来吃。”

“软软，你这般看我做甚？可是被我的风流迷住？迷恋上我了？”

“娘亲，圆圆要吃牛乳糕糕。”

“娘亲，看我的新衣裳，圆圆穿着好看不好看？”

“娘亲，圆圆最喜欢娘亲了，一辈子都要娘亲抱着睡。”

“软姐儿，看母亲做的虎头鞋，这是你嫂嫂做的虎头帽，可爱不可爱？”

“等小的出来，穿着肯定好看，跟圆圆小时候一样，粉雕玉琢的小东西。”

“软姐儿，过几日你父亲就回来了，到时候咱们一家团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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