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知清院,锦瑟还是忿忿不平,“大小姐犯了那么大的错,老爷就这样轻轻放过了?”
顾以安闭着眼睛不说话,锦屏却是稳重许多,纵然也替顾以安不平,也只能小心地劝解:“好在最后真相大白,大小姐也得到了教训,想必以后也能收敛一些。”
这话说得锦屏自己都没有底气。
顾以心那一巴掌是李姨娘打的,顾怀民并没有对她做出什么实质性的处罚,只是略微说了两句,就放她离去了。
这般明显的偏袒,叫人想要当瞎子也不能,小姐冰雪聪明,怎会意识不到。
她也不敢提顾怀民的态度,只是说林氏,“夫人还是在意您的。夫人平日那般好性儿的一个人,今日为了您都动了怒,可见是打心眼儿里心疼您。”
顾以安睁开眼睛,那里面是一片的平静,不似平日里含着浅浅的笑意,而是泛着凉意。
只是一瞬,锦屏甚至怀疑是自己看错了,顾以安的眼神重新变得温和,吩咐她们的声音也同往常没什么两样,“你们都出去吧,我累了,这就要歇息了。”
寻常大户人家小姐睡觉都是要人守夜的,但顾以安耳目灵敏,一点儿小小的动静都会影响到她的安寝,故而她房里一般不会留人守夜。
锦瑟大大咧咧,没想那么多就退了出去,锦屏心有顾虑,却找不出什么理由留下,只好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
顾以安闭眼躺在床上,一会儿想着李姨娘好手段,顷刻之间就逆转了局势,一会儿想着娘亲这回这般不给父亲面子,恐怕两人的关系会更加恶化。可不管她在想什么
脑子里总会时不时地浮现出顾怀民看她的眼神,冰冷中带着愤怒,好像她是什么令人厌烦的东西一般。
午夜梦回之时,她常常被那样的眼神惊醒。
她甚至怀疑,自己究竟是不是父亲的亲生女儿。如果是的话,他为何连一丁点儿的怜爱都不肯施舍予她。
可是每回揽镜自照,看着自己与父亲如出一辙的凤眸时,她又打消了这个疑惑。
晨光熹微,新的一天又开始了。
这一天顾以安去课堂时,没有看到顾以心。
顾以月凑到她身边,低声说道:“大姐被母亲禁足半月。”神色中还带着庆幸。
顾以安莞尔,顾以心平日里嚣张跋扈,顾以月昨天为她作证,定是得罪了顾以心,心中忐忑也是正常的。
“二姐不必太过担心,若是大姐做的太过分,你大可禀报母亲,叫她给你作主。”
顾以月眼睛一亮,可随即又暗淡下来,“我只是一个庶女…”
顾以安明白她的顾虑,“母亲是相府主母,名义上来讲是相府所有子女的母亲,若是你受了委屈,母亲定不会坐视不理的。”
之前林氏是不愿意跟个小姑娘计较,又给顾怀民留几分面子,可经过昨日的事,林氏似乎不愿意再退让了。
再一来,顾以安了解林氏,顾以月为她作证,林氏也会念着她的好,多照抚她几分的。
顾以月微微地笑,眼睛弯成了月牙。
顾以安发现,顾以月笑起来很温柔的样子,看着就叫人觉得心里发软。
顾以安手指蜷了蜷,想要去摸顾以月的头发。
顾以月突然道:“母亲将宫里赐下来的两匹浮光锦给了我,说要给我裁制新衣。”
顾以安愣了愣,随即一笑,“那很好,二姐可要好好挑选一个喜欢的样式。”
顾以月的笑愈发真实,“我以为…”
她的话没说完,可顾以安已经理解了她的意思,“都是自家姐妹,哪有那般小气的。”
想必之前顾以心很看不惯顾以月得到好东西。每回顾怀民带回来什么,她总会撒娇卖痴,先把最好的挑走。
顾以安思索一番,道:“母亲说今日下学要带我去珍宝阁挑些礼物送给外祖家,你要不要同我们一起去?”
顾以月啊了一声,随即摇头,“我不太喜欢在外走动。”
顾以安也不勉强她,“既然如此,我就帮你挑些有趣的玩物吧。”
顾以月用力地点点头,“我前些日子新打好了一个络子,正好搭这块玉佩。”她指了指顾以安腰间的一块梅花鹿佩。
两人相视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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