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远地看到苦智和尚挑了一担菜,几人便迎了上去,连比带划十分费力地想打个招呼,不料下一秒就被惊到了因为眼前的这人竟然开口说话了:“众人施主,不必忙了,贫僧听得见也说得了”。
“你,你会说话,干嘛装哑巴?”陆谦很不客气地直接问道。
苦智看了他一眼,继续挑起了担子,望了望远处的村庄,意味深长地道:“不祥的地方,不祥的人,有什么可说的。”
“不是,他什么意思?”陆谦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玉妃萱却觉得他意有所指,和沈湛对视一眼,随即几人跟了上去。
白天的寺庙里,倒没晚上那般阴森恐怖,因着想多跟这人聊聊,玉妃萱便主动帮他摘起了菜,沈湛形影不离地跟着,飞羽和朔雪怕陆谦那张嘴坏事,便拉着他走开了。
“大师,为什么说这里是不祥之地呢?”玉妃萱忽然问道。
苦智似乎算准了他们会问一般回道:“这里埋葬了无数冤魂,怨气冲天,自是不祥”。
“那您修行佛法,为何不普度众生,超度亡魂?”沈湛也顺势问道。
苦智忽然抬头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然后道:“贵人,难道没有听说过,佛也只渡有缘人”。
贵人,玉妃萱看了一眼沈湛,觉得这个称呼有点意思,结果不等她继续问,就见苦智起身,一掌竖起,对着两人无比虔诚地俯身一拜,这突如其来的大礼参拜,弄得两人一愣,赶紧起身,玉妃萱问道:“大师这是何意?”
苦智一笑不语,转身离开,直走出了两人视野,他才抬头望向了天空,昨夜他曾夜观天象,九洲之凰,浴火重生;帝星现世,天下将乱……
“真是个稀奇古怪的和尚”,回去的路上,玉妃萱略感慨地说道,“世间人形形色色,有的是千人千面,也总有那么一两个怪人”,沈湛回答。
“那殿下呢?如今的你可是真面孔?”玉妃萱脚步一顿,神色认真地看着沈湛问道。
沈湛比她要高出半头,转头见她一本正经的神色,忽地一笑:“我的脸如假包换,阿玉难道不知么?倒是你,易容装扮又是为何?”自从被撞破了身份,每次一听他叫阿玉,玉妃萱就没来由地脸红,偏偏这人还就是乐此不疲,死也不改。
“自然是为了方便”,这个问题玉妃萱没法回答,所以便插科打诨,好在沈湛没有追问下去……
“神女宫?不行不行,那地方去不得”,晚饭的时候,几人提出想去神女宫看看,小茹一听几人想去神女峰玩耍,当即摇着头拒绝,“为什么去不得?”陆谦凑上前来问道。
“反正就是不能去,那是村里的禁地,你们若是去了,被九叔公发现,就不会让你们留下了”,说到最后,小茹隐约已现哭腔,这姑娘什么都好,就是有点爱哭,“好,好,好,不去,不去”,玉妃萱见状赶紧哄她。
入夜,待小茹熟睡之后,两道身影悄悄起床溜了出去……
神女峰的草木极其茂密,看来许久没有人来过了,玉妃萱和沈湛靠着手中火折子微弱的光亮,艰难地在半人高的草木间搜寻着上山的的石阶,微风吹过,小小的火苗被吹得东倒西歪,若明若暗,林中有鸟,阴阳怪气地叫了几声,吓得玉妃萱不自觉地抓住了前面人的胳膊,都怪该死的陆谦,这几天没事就在村里“招摇撞骗”讲各种鬼故事。
感受到胳膊上的重力,沈湛微微一笑,低头将火折子吹的更亮了一些,转过头来轻声问道:“怕么?”
玉妃萱很想点头,又觉得有些丢面子,便违心地摇了摇头,心里却是叫苦不迭,早知道就不该逞能跟着来,沈湛看着她口是心非的模样,反手抓住了她的手,牢牢地握在了手心里。
感受到他手掌包裹的温度,玉妃萱下意识地想抽回,“你不怕,我怕”,沈湛突然大言不惭地道,说完便拉着她继续向前。
看着近在咫尺的他,玉妃萱很想吐槽一句,怎会有如此“厚颜无耻”的人,可是转念一想,好像被他牵着,确实没那么害怕了。
两人一路爬坡,终于来到了半山腰,神女宫几个大字赫然出现在眼前,周围漆黑一片,这座荒凉的庙宇也显得格外惊悚。
“要进去么?”玉妃萱咽了一口唾沫,小声地问,沈湛轻轻捏了捏她手,示意她安心:“我在,别怕”。听见他这么说,玉妃萱强装镇定,点了点头,沈湛将火折子交给她,伸手推开了大门。
许久未开启的木门,发出一声陈旧的吱呀声,像是垂暮老人的闷哼,两人亦步亦趋地迈进门槛,走过一个小门洞,“啊,什么鬼?”玉妃萱火折子往前一伸,正想照路,微风一过,目及之处,好像有什么红红的东西在飘,吓得她尖叫出了声,顺势转身,准确无误地抱住了沈湛,挂在了他身上。
沈湛身子一僵,一边安慰她,一边往边上挪了几步,想要看清是什么,玉妃萱也顾不得许多了,始终像只树袋熊一般牢牢地挂着。
“不是什么鬼,就是一种红色的花”,半晌,沈湛的声音传来:“你自己看”,说着就往边上挪了挪,玉妃萱慢慢睁开了眼睛,发现确实是一簇簇红色的花,在清冷的月光下,开的格外妖艳。
“吓死我了”,玉妃萱长舒了一口气,低头就见沈湛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可以下来了么,阿玉这样投怀送抱,我走不了路啊”。
玉妃萱猛地意识到自己此时的状态,赶紧跳了下来,还略做掩饰地轻咳了一下,沈湛调侃成功,看到她的窘态,心情颇好地扬起了微笑,抬脚便向里走去。
“沈湛,等我”,玉妃萱赶紧追了上去,看到紧抓自己胳膊的一双小手,沈世子的脸上再一次浮现了得逞的笑意。
“看来这里荒废许久了”,庙中的神像已经残破不全,屋顶上到处是破洞,漏下了一块一块的月光,玉妃萱环顾四周,黑漆漆的,在这样的环境里,她完全处于停止思考的状态。
“我们回去吧”,沈湛也大概搜寻了一下,没什么有用的发现,便拍了拍她的手说道,“好”,她忙不迭地点头,再一次来到院内,看到满院的红花,玉妃萱突然脚步一停:“我想起来了,这花不就是陆谦说的,开在冥界奈何桥边的彼岸花么?”
彼岸花,开彼岸,花开叶落一千年,生生世世永不见……陆谦所说的童谣在耳边回响,她的心里又没来由的紧张了起来,“别怕”,沈湛再一次反握着她的手,两人趁着夜色再一次原路返回……
“想当年,奈何桥上,多少痴男怨女排队就等着领那一碗孟婆汤,一碗下肚,管你是山盟海誓还是旧爱新欢,通通是前尘尽散,黄泉路上,只有那彼岸花常开不败……”为了留下,陆谦算是使出了浑身解数,天天变着法的给村里的人讲一些稀奇古怪的故事,天上飞的,水里游的,书里记得,随口编的,通通张口就来,若他不是史官,玉妃萱真的信他是某个酒楼里跑出来的说书人。
“陆呆子,换一个”,玉妃萱两人折腾了半夜,一无所获还被吓了个半死,这一晚闭上眼睛,就会梦见无边无际的彼岸花,再向自己招手,搞得她半宿没睡,结果一出门,就听见陆谦好死不死地又在讲彼岸花的故事。
“讲的好好的,不换不换”,独眼男三人如今倒是成了陆谦的忠实听众,立刻抗议道,陆谦挑衅似的耸了耸肩,继续他的信口开河。
玉妃萱无奈,只好一个人在村里闲逛,这里人烟稀少,基本见不到几个人,小茹家住在村北,村南的尽头是一片池塘,池塘边有一棵水缸般粗细的槐树,枝节虬曲,树荫繁茂,外面已是秋意正浓,这山里倒很有四季如春的感觉。
树下有一石台,风吹雨打,已经缺了一个角,却仍旧可见一些横平竖直的线条,玉妃萱伸出手指,顺着线条的方向描着,认真又专注的她丝毫没感觉到身后有人靠近。
沈湛刚想伸手拍她一下,就见她已经迅速抬手格挡,一见是他,玉妃萱顿时松懈了下来:“走路没声音,你是要吓死人么?”
被吼了一通,沈湛摸了摸鼻子,略有些无辜,她自己看的出神,还怪自己走路没声音?担心她的安危,每次她出门,他都会远远的看着,是她自己没注意罢了。
不过转念一想,昨天夜探神女宫,也的确是他想的轻率了,忘记了眼前一身男装的他,内里还是个如假包换的女子,只好“委屈求全”一下:“怎么,你还害怕呢?”
玉妃萱闻言白了他一眼,继续低下头研究眼前的石台,“你们在干什么?”身后突然传来了九叔公的声音。
玉妃萱两人转身,就见他拄着拐杖,身边有一凶神恶煞的年轻人扶着他,正面露不悦地看着他们两个。
“原来是九叔公,我们没干什么,闲来无事,随便走走看看”,玉妃萱笑着拍了拍手,随即离开了石台前。
“不要好奇,也不要多问,你的伤也没什么大碍了,过几天从哪里来便回哪里去吧”,九叔公瞥了一眼石台,毫不客气地下了逐客令,随后便离开了。
玉妃萱扭头又看了一眼石台,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直觉告诉她,这个村子隐藏着一个秘密,找到这个秘密,应该就能找到他们要找的东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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