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小姐李遗柔随了其母周姨娘,温柔怯弱,同样提起裙角,跪下,声音细柔:“给母亲请安。”
嫡子李容与李遗柔同岁,只是出生晚了月余,此刻也跪下,恭敬的磕了个头,“给母亲请安。”
豪门大族,注重孝道,晨昏定省,必须恭谨。
“都起来,坐下吧。”
夫人郑氏不过三十出头,看起来十分年轻,五官大气舒展,气质倒是如一般女子温和,中和了五官的英气。
雅图搬来凳子,三人坐下。
郑氏先问了一番嫡子李容的学业,又问了李遗柔的书画女工。
李容声音朗朗,对答如流,郑氏所问之书皆烂熟于心,少年显然被教育得很好,不卑不亢,不骄不躁,一观便知未来前途无量。
三小姐李遗柔就太过怯弱了,说话声都高高低低,极不平稳,但是在琴棋书画上应是钻研颇深。
郑氏是严母,相府后院并没有太多莺莺燕燕,妾室子女也少,对子女的自然是要求少而精。
换一种思路来说,郑氏显然是对自己的子女十分的自信,自己的子女也十分的优秀,才会如此大度的教导妾室的子女,丝毫不担心庶子女压过嫡子女。
李容是恪守礼教,乖顺的儿子,那么另一个……
晨起请安都快结束,竟还未曾露面,那必定是实打实的反叛派。
也是!
每个建功立业的儿子都需要一个为他披荆斩棘的姐姐,羸弱的女人掌不了家,治不了夫,最后终归变成别人的资源而已。
在郑氏问话时,纪遥一直恭谨的坐在一旁,低眉顺眼的听着。
郑氏问完李遗柔,纪遥分明听见李遗柔小声的吁出了一口气,随即紧绷的身体稍稍松懈了下来。
郑氏微微笑了一下,但她笑起来,唇角笑意虽是柔和的,但这笑在她脸上却有些不适宜。
很显然,在很久以前,她应该是不常笑,也不温柔的。
她开口:“遗宛。”
纪遥立刻抬眸,微笑,“母亲请说。”
“这一路来,你辛苦了。”
“回母亲的话,不辛苦”,纪遥抿起唇角,“遗宛从未想过能有回到昭都,和父母亲团聚的机会,原以为要在汶水渡过余生……”
说到伤心处,纪遥拿出手帕,拭了拭眼角:“能够回来,遗宛非常感恩,只希望自己能用鄙薄之躯,赎清谢家的罪孽。”
赵姨娘看着李遗宛,眉头渐渐拧了起来,随即又觉得好笑有趣。
怎么说呢?礼数周到,出口严谨,句句都摘不出错,甚至是十分自觉,十分的放低姿态,十分的诚心诚意。
可也是十分的让人觉得怪异。
十分的让人觉得虚伪。
但是真要说哪里不对,又一时说不出来。
赵姨娘和周姨娘说悄悄话:“我要是夫人,我怕是不会舒心!”
周姨娘敛眉:“嘘!别又说胡话。”
郑氏叹息:“谢氏犯下灭门大罪,彼时你尚在襁褓中,索性老爷在陛下面前得脸,才能保住襁褓中的你,大人的错,与你又有何干,不必太过介怀,说是赎罪,不如好好报答你父亲。”
“遗宛谨遵母亲教导。”
“院子可还住得惯,你的院子和周姨娘是挨着的,两个丫头怕是不够你使唤的,回头再让管家分给你两个小厮,如此该足够了。”
“多谢母亲安排,衣食住行皆劳烦母亲为我准备,遗宛多有惶恐,遗宛乡野长大,无甚见识,一切都……”
纪遥话尚未说完,一道怒气汹汹的声音忽然自外而来,打断纪遥:“你当然惶恐,因为不配!因为你满嘴谎言!因为你就是个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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