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梧朝着莫小珏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莫小珏摇了摇头，因她而死的人太多，她不愿意再造杀孽。

她有些头疼的看着这个瘦骨嶙峋的人在自己面前磕头如捣蒜，如果自己不答应，他估计会直接因失血过多而死，瞧瞧那本就没啥肉的额头，磕的都有点变形了，血肉模糊一团，真是惨不忍睹。

“停！你先回答我的问题！”莫小珏觉得很烦躁，声音不自觉拔高。

少年立马抬起头，狂喜的表情看起来有些狰狞，“高人答应教我？”

“我连你是谁，今年多大都不知道。”莫小珏抬头扶额，她其实挺想一脚把对方给踹到十万八千里以外。

“我叫南宫词，今年一十有五，南宫坞是家父。”少年的嗓音有些独特，也许是因为长期不曾开口说话的缘故，带着些沙哑。

“你为何在这里？南宫家族不是十年前被皇帝特许返回故里了吗。”莫小珏一脸不解，这事儿当年算是个大事儿，连偏远的平远县都收到了消息。

少年脸上又露出瘆人的笑容，似乎带着一抹讽刺：“这只是欺瞒世人的手段罢了！我南宫一族，五百八十六口人，现在除了皇后娘娘和皇子，只余下我一个了！”

“什么？”莫小珏吃了一惊，就连平日里喜怒不形于色的阿梧也流露出震惊的神色。当年之事，官场内部的消息是，南宫坞对尺族神使出言不逊，被当场镇杀，没想到背后却隐藏着惊天灭门惨案。

“请高人教我修行，我愿意付出任何代价！”南宫词咚的一声又把头砸到了地砖上，仿佛这身体不是他自己的。

“你想复仇？”莫小珏冷静了下来，轻声问到。

“是！”南宫词匍匐在地上，身体有些颤抖。原本因为绝望想要放弃生命的他，今夜里突然看到了一丝光亮。只要是希望，哪怕只有一点点，他都会不惜一切代价去抓住。

“教你修行，可以。但是你必须答应我两件事情。”莫小珏缓缓的开口。

“我答应！”少年迫不及待地回答。

“第一，永远不可以让任何人知道我教你修行这件事情。第二，跟在我身边十年，替我办事。”莫小珏完全理解少年背负血海深仇的心，她清楚的解释完自己的条件。

少年咚咚咚磕了三个响头，“师父在上，请受徒儿一拜！”

莫小珏还有一些不解，“你为何如此笃定我是高人？我什么都没做啊。”

少年抬手指了指五丈外的古树，“它告诉我的！”

莫小珏眼中顿时杀机一闪而过，身边的阿梧也浑身紧绷，如临大敌。

莫小珏心想自己大概是做凡人做久了，沾染了红尘意，学会了贪嗔痴，某些方面的感知越来越弱了。

她之前看到这株古树，便觉得有些不寻常，原来这棵古树中孕育了一株树灵。

天地之初，万物皆有灵。一山一水一花一树，皆于混沌灵气之中孕育而出。它们对这个世界有着最直接最细腻的感知。千万年前，凡人用祭祀的方式与万物之灵沟通，祈祷风调雨顺，五谷丰登。

后来，有一族人称自己为尺族，游走天下，教世人农耕水利，教世人圈养家畜，教世人搭屋建房，渐渐的，世人不再需要与万物之灵沟通。万物之灵渐渐被人们遗忘。

而尺族，则成为这个世间仁慈和皆爱的代名词。

尺族…莫小珏暗自叹了一口气。她看向南宫词，“你可知，天下万物之灵，现在都归尺族统管？”

“不可能！不可能！”南宫词突然有些癫狂，“这怎么可能？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救我？”

莫小珏不再言语，她看了阿梧一眼，后者拿出一柄匕首划破了自己的手指，抬手在空气里画了几个奇怪的符号。

血珠悬浮于空，渐渐的汇聚成一只眼睛的模样，阿梧口中吟唱着听不懂的词语，而莫小珏似乎在侧耳倾听。

过了一刻钟，莫小珏脸上流露出一丝古怪的表情，她下意识的抬手去摸挂在脖子上的一颗红珠子，珠子光泽莹润，放佛被人抚摸了千万次。

莫小珏很快从深思中醒来，她侧头示意阿梧停止吟唱，然后转身一记手刀起落，砍晕了有些疯癫的南宫词。

“阿梧，收拾一下，我累了。”莫小珏转身朝自己的房间走去。

阿梧神色复杂的看着莫小珏的背影，然后拎起南宫词闪身进了西侧的一个房间。房间内，老妇坐在床上，两眼半眯，破锣一般的嗓音在昏暗中响起，“我主怎么了？”

“不知道。”阿梧想了想，补了一句，“那树灵识得锁魂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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