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奎为人向来刚硬,当即便反击道:“难道丞相另有见解?”
顾雍一噎。
何奎乘胜追击:“许皇后死于权臣之手,丞相大人提及此事,不知是何用意呐?咿……”
“何大人。”顾雍截住话头,“何大人慎言!”
他望一望天子背影,见李玄夜仍注视着外头广场,也不知道在看什么,顿时有种比干剖心的悲壮之感。
有些劝谏之言,明知皇帝不爱听,他也要说一说了。
“世人只道宣帝情深,可圣人有言,防祸于先而不致于后伤情。帝王之贤,在于明察政事;帝王之德,在于泽被万民;而帝王之情,则在于克制平和,不应喜爱而偏私,不应厌恶而疏远。下官以为,若无宣帝不加克制的偏爱,何以令许皇后香消玉殒?”
他闭上眼睛,胸中似风云激荡,一字一句道:“陛下既然问了,那臣冒死也要谏言一句——故剑之情犹可念,南园之冢岂无悔?”
一地寂静,满室生凉。
何奎亦是吓了一跳,他自恃铁骨铮臣,以刚直着称,却不想还有人比他还铁的?若果真如此,这顾雍倒真是国之忠臣啊!
他一向敬重有节之士,与顾雍针锋相对,也不过是想压一压顾大小姐的气焰,却不知道顾雍竟是真的为了江山社稷着想?
便连看顾雍的脸色也变得肃然了起来。
静了片刻,忽然殿外风动,有侍卫疾步入内:“陛下!”拱手正要说话,一见后面两位官员,立即犹豫了一下。
“说。”
得了天子示意,才继续道:“回陛下,顾……顾小姐,何……何良娣求见……”
殿内两人眉头一皱,都有种大事不好的感觉。
李玄夜对此心知肚明,却不作答,只看杨仪一眼。
杨仪心领神会:“紫宸殿乃国政重地,若非传召,等闲不得入内。属下阻拦过,但两位不肯离去,何良娣说给陛下做了糕点,而顾小姐说是有秘事禀报……不知陛下是否要见?见的话,见哪个?”
杨仪觉得自己问得很好,顾小姐看何良娣的眼神,那是何等的傲气凌人,若是两个都召见,他怕是也要被连累的。
“见哪个?”李玄夜反问了一句。
他一拂衣袖,忽然转身,看向两个臣子,表情意味深长:“顾卿,何卿,你们说,朕该见谁好呢?”
一片静默。
顾雍这才抬眼看向窗外,见那红衣似火,傲然而立,正是自家的女儿,顾玉辞。
她什么时候来的?来了多久了?
难怪陛下一直望着窗外,原来是早就看见了!
他自然是知道顾玉辞此来的目的,就是为了父女联合,让皇帝早点兑现立后的圣旨。
可他才拼死谏言过,振振有词,劝皇帝不要在意儿女情长,这叫他怎么好再开这个口?
算了……
顾雍心中一叹,拱手就道:“陛下,小女虽说是有事相禀,但宫中规矩不可乱,依臣之言,应将她禁足十日,以示惩戒。”
说完,又去看李玄夜。
李玄夜没表态,看向何奎:“何卿,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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