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半年前,那个刚刚成为母亲的女人,行走在大街被人一刀封喉。
“谁敢取,我斩断他们的手,大哥觉得他们有资格让我们还嘛?”
麟牙晃了晃手的刀,远眺着远处,“我不怕,难道大哥怕嘛?”
男子摩挲着婴儿的脸颊,眼神变得不舍,他有时候觉得自己若不是个江湖人,兴许古巷的一隅有他安居之处,过着三人一盏灯,两手温情的日子。
男子想了想又无力的晃了晃头,年轻之时只记得盛名功德,何曾想过河畔小桥人家。
在他踏入江湖的那刻,他以为自己还会有退路,可当顾惜死亡后,他才知道江湖是个让人身不由己的地方,该还的终究要还,自己早已无路可退。
“我记得大哥以前对我说自己不爱白,不喜黑,独怜灰,行走在黑白之间,不受任何约束,不受所有规则拘禁,独仗一剑杀天下所有挡路之人,现在的你可还记着?”
麟牙看着沉默不语的男子,向前走了一步,“大哥难道是忘了,所以怕了?”
男子闻言,他慢慢的弹出剑锋半寸,看了看映衬着月华的寒光,苦笑了声。
江湖人都叫他剑邪,游走在黑白间的剑客做事向来没有任何规矩可循,曾经用癫狂不羁的剑法换来的名讳让他恐惧。
“我不怕,难道大哥会怕嘛?我是杀着人长大的,我相信自己的刀别人快。”
麟牙的声线变得不稳,男子沉默不语而惝恍的样子让他焦急,对自己手长剑失去兴致的剑客,在敌人的面前,不会有时间拔出剑。
“麟牙,谢谢你能来。”
男子笑了声,依然留念自责的看着怀里的孩子,继续说下去,“他叫楚忘,顾惜和我都希望这个孩子能够忘掉江湖,不入我的后尘,过着安静的生活。”
麟牙嘴唇微张开,一时间有些颓废。
“顾惜不是江湖人,可却因为我牵扯进来,白白送了性命。”男子眸子之露出悲伤和自责,声线嘶哑下去,“她只是河畔家的一个船家的女儿,我有时候也在后悔自己仗剑出现在她的面前。”
“我若也是一个船家该多好,剑邪这个称号定义了我的一生。我年少时不遵规则,不拘律法,自认为仗剑走天涯最重逍遥,可我的剑为自己换来了新的规则,世人称我为邪,这也是我作茧自缚后的囚狱。”
男子说到此处,他仰头癫狂的大笑起,“我楚歌作茧自缚的囚狱里留一人足矣,可我的孩子不该继续背负着江湖的恩怨。麟牙,我希望你带走楚忘,去个与世无争的地方,过着安安静静的生活。”
麟牙偏着头,握着刀镡的拇指蹭了蹭刀锋,刺疼感让他更加清醒。他不敢相信曾经提剑饮酒杀人的男子会成这样,希望自己的后人绝迹于江湖,过着普通人的生活。
“有人的地方有恩怨,有恩怨的地方有出鞘的刀剑,刀剑厮杀有江湖人的存在,这是大哥教我的,敢问大哥想让我带着少主去哪儿?”
麟牙压低了嗓音,跨步向前,指着楼阁两侧的射手,咆哮道,“他们都是你出生入死的兄弟,难道大哥想用他们的生死换取少主的一朝康宁嘛?大哥是打算死在这儿以换取恩怨的清算,为我带着少主离开拖取时间?”
“大丈夫死得慷概也不憾于生!少主是大哥的孩子,纵使生存无望,也该和兄弟们死在拼杀的道路。”麟牙远眺这前方,狠狠道,“我麟牙回来是为大哥杀人的,而不是为大哥的孩子争取一尺康宁之地。”
男子听到麟牙近乎咆哮的话,他沉默了下去,右手揽衣,抱着怀的婴儿,双膝弯曲跪拜在地,将孩子举过头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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