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罗尼莫怯怯地打量她:“你是修女?”
“当然不是!”女孩剜他一眼,“我可不想老了变成那样。是我那混蛋叔叔把我寄养在修道院的。”
“噢……我之前还以为你……我以为你是……”
“以为我是没人养的野孩子?”她挑了挑眉头,“也差不多吧。”
女孩警惕地张顾一圈,确认四下没人后对身边的男孩压低声音:“书给我。”
热罗尼莫趁机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果然女孩皱起眉头,一副不愿回答的样子。
“你不告诉我,我就不还给你。”
“我自己能拿回来!”
“你才不敢!”热罗尼莫得意地叉腰一挺,女孩嫌恶地躲开。好歹算是威风一回,虽然说起来有点不成体统。
两人僵持了一阵,最后女孩败下阵来:“伊莎贝尔。”
“我叫热罗尼莫!”小男孩很开心。
伊莎贝尔一点也不开心:“那天你说过了,我耳朵好着呢。”她又仔细打量一遍热罗尼莫,“不过我觉得你在骗人。这才不是你真的名字。”她补充道,“你看着就不像生出来会起名叫热罗尼莫的样子。你又不是葡萄牙人。”
女孩的话提醒了他。他忽地想起自己好像很久很久没有提起过那个名字了:“优素福,父亲给我起的。”他沉默了一下,“不过神父不让我再用原来的名字。现在他们都叫我热罗尼莫。”
“我就说嘛。”
热罗尼莫小心试探:“你不喜欢自己的名字?”
“跟你一样啊,这名字也是他们给我起的。但是我比你惨。”她恼火地皱着眉头,“我忘记自己原来的名字了。我妈小时候那样叫过我,可是我想不起来。”
热罗尼莫没有再继续探问关于她妈妈的事情,自然地转移开话题:“伊莎贝尔,你多大了?”
“十岁。”
“咱俩一样,我下个月也十岁了。”
“那你还是得叫我姐姐。”伊莎贝尔催促道,“快,书给我。你话真多。”
热罗尼莫把书掏出来递给她。伊莎贝尔接到手里,却像被火炭炙了似的将它丢出去:“噫——还是热的!”
“是你催我赶紧给你的嘛。”小男孩一脸无奈,又俯身把书捡起来。他看到封面上是他不懂的语言:“这印的是什么?”
“法语。不过原著是意大利人写的。”确保余温散尽后,伊莎贝尔重新接过书翻看检查,“嬷嬷说它是禁书,不让看。我好不容易才弄到手。”
虽然明知道看不懂,热罗尼莫还是忍不住凑过去:“讲什么的?”
“十个年轻人到乡下躲瘟疫,大家每天轮流讲故事。一共讲了一百个故事呢。”女孩爱惜地摩挲着书封,“可好玩了,以后借你看。”
“我看不懂法语。”他挠挠头,衷心佩服道,“拉丁文就够让人头大了。”
“这有什么,我还会泰米尔语和印地语呢,”伊莎贝尔难得向人炫耀自己的语言天赋,“阿拉伯语和德语也会说一些,还有僧伽罗语。”
“好……好厉害!”热罗尼莫惊得嘴都合不上了——要知道他有时候连葡萄牙语都还说得磕磕巴巴呢。“你怎么学会说这么多种话的?”
伊莎贝尔得意地坏笑一下:“这个简单,从骂人的话学起。”
热罗尼莫有点不敢相信:“可哪来这么多国家的人给你骂……”
“不会吧——”她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你没去过?”
“哪里?”
“盖勒斯大河滩,挨着兵工厂那边的码头。在那全是从世界各地抓来做苦工的犯人,天天有哨兵巡逻。”她冲热罗尼莫神秘地眨眨眼,“从北坡那边的围墙翻出去走一阵就到。不怕的话,带你去见识见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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