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机场乱成一团,许砚浑身像是散了架一样,歪歪斜斜地站在梁墨的面前。
最终倒了下去,头碰到地的时候身子起伏了下。
他粗喘着气,胸膛上下波动着,撑着眼皮,费力地看着他。
他原来是有些胜算的,可是最后一刻,他竟然有些心软了。
梁墨站在他的不远处,看着他如此狼狈的样子,她竟然不知道怎么描述自己的心理。
许砚张着嘴,像是在说些什么,因为没有力气,声音十分的小。
但是根据他的嘴型,梁墨看懂了。
“我不甘心。”
这是他的心里话,为什么硬的软的他都用了,她还不为所动呢?
在看到她跟喻疏白站着的身影的时候,许砚闭上了眼睛。
“将他带回去给邢队吧,蒋思思的死他也有责任。”
虽然判不了他什么,但还是想为自己的错误弥补点什么。
手边的链子被人拿起,她对上喻疏白的眼神笑着摇了摇头。
“我以为他不会伤害你。”
“他没有伤害我。”只是让我懂了些事情。
“不想笑就不要笑了!”他拍了下她的头,拿着工具将链子卸了下来。
“疼吗?”喻疏白的指肚轻轻摩擦着手腕上的红印,见她没反应又吹了吹,“怎么了?还疼?”
“真不疼。”
还没等喻疏白说什么,江听就走了过来,“蒋君行要见你,赶快走。”
他语气里满是不耐烦,有时候真想不懂,蒋君行怎么会喜欢这个女的,明明他需要的是和他并行的人。
“墨墨!”
梁墨惊愕地看过去,何煦颤颤巍巍走了过来,她站了起来,连忙迎上去。
“您没事?”
每次何煦见到她的时候总有几秒钟的失神,他每次反应过来都慈爱地笑笑。
而这次,他看到的从始至终都是梁墨,而非时遇。
“我活了大半辈子了,怎么可能还会怕一个梁述?就只恨不能亲手替梁清教育他,这让他为虎作伥了这么多年,哭苦了你这么多年。”
“您别这样说。”
“来。”他接过旁边阿姨手里的东西,递给了他,“叔叔没什么本事,也没什么可给你的。这里,有你想要的东西。”
一摞密封的文件,以及她掌心里感觉到的盘。
“这……”
何煦看见东西递到了她的手里,松了一口气。
“墨墨,叔叔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他眼里渐渐泛起泪光,“等到时候我见了你父母,一定会告诉他们,他们的女儿很好,他们会为你感到骄傲的。”
梁墨心口揪起来,她手抓住他的胳膊,嗓音变得有些细。
“我爸妈说了,不让你这么快去找他们。他们并没有怪你,你也不要活在过去了。”
“何叔叔,他们希望你释然,他们很高兴交到你这样一个朋友。”
“等到该见面的时候,自然会再见的。”
何煦笑着点了点头,看向她的眼神渐渐迷离。
“小遇,有点想你们了。”他的声音很小,但听在梁墨耳朵里反而异常真。
她笑着,希望何煦以后的日子能够开心释然。
插着盘的电脑放在那双纤细的腿上,梁墨双手紧紧交缠在一起。
她满头大汗,面色惨淡,在看见那辆车再次撞过去的时候,一把将盘拔了下来,攥在手心里。
与此同时一只手扣在她的后脑勺上将她扯进了自己的怀里。
一只手不断在她后背上轻轻敲打着,安抚着她,“不怕。”
她闭着眼睛,眼泪不自觉地留了流了出来,浸在他的衣服里。
除去喻疏白的声音,最为响亮的就是她的心跳声,像是要跳出来一样。
她实在没想到何煦给她的是那场车祸的视频。
明明当时没有的录像,此时正在她的手上。
看来何煦这几天一直在找这个,当年没找到的、忽略的、为时已晚的都在这个录像里。
它并不是那种正常的交通录像,反而像是在什么地方不小心入了画面,虽然模糊,但足以证明这两辆车子正是梁清和那个货车司机的,
后半段正是那辆货车直冲在另一边的梁墨撞去,后来却突然返头,重新停在了原地。
何煦他们跑了过来,画面停止,她的记忆却没有停止。
第三视角和第一视角来回切换着,像是一遍又一遍重复着那场事故。
她紧紧握着拳头,里面的东西戳着她的掌心,疼到她知道这是真的。
“我的记忆没有错。”
当年所有的人都不相信她那个司机想要她的命,因为没有证据,她没有一刻不想得到这些,但是现在证据来了,她反而有些抵触。
喻疏白察觉到她情绪的不对,轻轻安抚着她,她的情绪渐渐平稳了起来。
去国外的这些天恍然如梦,她竟有些分不清这世界上人和事的真真假假了。
不知过了多久,梁墨坐在沙发上,听着厨房里切菜的声音,如同清风轻韵的催眠曲,将她一步步带去了梦境。
交错无章的键盘声一点点拉着她的心弦,梁墨缓缓睁开眼睛,昏黄的灯光撒在她的身上,给她笼罩了一层暖煦煦的薄片。
“你在做什么?”刚刚睡醒,她的嗓音还有些沙哑,又带着轻微的鼻音。
她掀起身上的毯子走了下去。
“穿鞋。”
“太远了,不想拿。”
喻疏白无奈地看了她一眼,拿着电脑走了过来,把她重新按到沙发上。
“你让我做的事情,结果都在这里了。”
他将电脑推了过去,“你看看。”
父母车祸的肇事司机死在了监狱里,虽然他是在清城拉的货车,但是他确是容市的人。
“说来也是奇怪,这个人从前开车都没喝过酒。”
“就那一次喝酒了,他就出事了。”
“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吗?”梁墨单是看他写的这些倒是看不出什么。
“这个!”喻疏白指着屏幕上的一处,余光看见了她晾在外面的脚,拿着毯子盖了上去。
“举家搬迁?”
“对,那人进监狱后他们一家就搬家了。我当时找了好久才找到。”
梁墨盯着这四个字,问道:“对于当年的货车司机来说,一个月的工资能有多少钱?”
“一两千?”他倒没有关注过这个,但值得肯定的是,以当年的工资水平,他们应该买不起房子。
“那肯定是有人帮了他们,当年的警察没调查这些?”
“这些事情是结案之后办的,所以他们并不知情。”
几乎没人知道他们家搬到了哪里,喻疏白也是找了很多地方才确定的一个范围。
“他怎么死的?”
“病死的。”喻疏白握着鼠标往下滑着,然后停住。
她很清晰地看到了那几个字。
癌症病发,死在他入狱的第二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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