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认为陈玄策不会没安什么心思。这与吕如林不同,吕如林帮助自己走出万禽雪山,收留自己,都不过是举手之劳,对自己没什么损失;而陈玄策不同,给他栽种灵根,就意味着这家伙已经舍掉了自己一百年寿命,作为一个对夜虚观无用之人,他自忖自己没资格让对方对待至此。
思及此处,谢文先是一阵冷笑,然后表情很快变得自然起来,走到亭台,向石桌上扫视了一圈,毫不客气道:“只有茶吗?怎么不整一只烧鸡出来,老子可马上要饿死了。”
“哦?这倒是为师疏忽了。”陈玄策古井不波,伸手朝竹林深处凌空一抓,便有一只野兔被他的手掌吸了过来。
陈玄策将野兔放在石桌上,只是略微施法,野兔很快成了通红冒着热气的烤肉。
这高深莫测的手法看得谢文有点吃惊,马上抓起烤兔肉大口嚼了起来,接着道:“光有肉可还不够,你要不再给老子整点酒来吧。”
陈玄策终于微微一怒,低声道:“再敢把‘老子’挂在嘴边,小心我当场废了你。”
谢文专门等着这个机会一样,对方一发怒,他马上将手中烤肉甩向陈玄策脸上:“老东西,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给老子种下灵根,还收老子为徒,你既然这么好心,当初干嘛要把李克正救起来?你不就是要把老子给……”
他忽然顿住了,“夺舍”两个字没有说出口来。毕竟他对夺舍也不是很清楚,只是依稀记得吕如林有说起过,修为高的修士,可以向修为低的修士进行夺舍,将对方的肉身据为己有。而被夺舍之人,会落得个灵魂灰飞烟灭的下场。
“把你给夺舍,是么?”陈玄策结果向他砸来的烤肉,慢悠悠地放回桌子上,沉闭双眼,口中一叹,嘴角莫名其妙地露出一抹自嘲,“不错,从我的所作所为来看,也只能如此才说得通了。”
“还有别的原因吗?”谢文看对方反应不太正常,也变得不太有底气了,接着质问道,“老子当初对诸葛清说的那番话,相信已经把整个夜虚观的人都得罪干净了吧。你与我素不相识,非亲非故,我这样的人如果说还有什么利用价值的话,不就是当日表现出来的,堪比血瞳术的能力吗?”
陈玄策看着谢文,若有所思地摇了摇头,紧接着脸上起了阴霾,冷声道:“既然如此,你问出这些废话,不是多此一举吗?明知道自己必死无疑,何不乖乖接受,趁自己还活着的这段时日里,少受些痛苦?莫非真要为师对你下狠手,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哼,果然如此。”谢文丝毫没感觉到惊讶,带着戳穿对方阴谋的冷笑,面目狰狞道,“不过,老东西,你以为老子敢这么对你大呼小叫,会没有后手吗?”
“唔,后手?”陈玄策不禁好奇起来,区区一个半只脚刚踏入修真界的家伙,在他这种结丹境的高手面前,能有什么后手。
“种灵大会当日,想必你也看到了,老子虽然不是血瞳术,却拥有比血瞳术还要强的能力。老子能够大闹种灵大会,自然早已打算好被你们控制住,准备要给老子实施酷刑时,要干什么。”谢文缓缓说道。
陈玄策忽然心中一寒。
“老子可以在你们折磨老子之前,就先把自己给弄死!”谢文龇牙咧嘴狂妄地说道,“就算你禁锢住老子的肉身,给老子下何种狠毒的咒术,老子都能随时随地,想死就死!”
事实上,他根本没有这种能力。不过,他心里确定,对方一定会相信他的话。毕竟连血瞳术都被他打败了,他能够再做出什么出人意料的事情来都不奇怪。
最关键的是,既然对方是以夺舍自己为目的的话,在已经消耗了百年寿元给自己种下灵根这样血本的前提下,必然不会冒这个险。自己在种灵大会已经表现出不怕死的本性,对方真敢折磨自己,就知道自己真敢死。
陈玄策惊愕了一阵,然后微微颔首,继续饮着手中的茶,浅浅地笑了笑,许久没有再说话。
不愧是个奇才,即便实力不济,也能威胁实力远超其之上的强者。先是威胁诸葛清,现在又威胁自己来了。这小子,难道字典里从未有服软两个字么?
见对方不说话,谢文不知怎的算是松了口气,笑了笑道:“所以啊,老东西,既然要夺舍老子,就好酒好肉的都端上来,把老子伺候好了,老子心情一好,自然会心甘情愿让你夺舍,听到了吗?”
“哈哈哈!”听到这番话,陈玄策罕见地爽朗大笑起来,“老朽活了几百岁,没想到到头来倒是被你这黄毛小子摆了一道啊。看来,不伺候好你,是真不行了。”
说罢,又伸出手来,从西边小舍中吸来一坛酒,放在桌上,紧接着,又添了几样菜。
“这才像话。”谢文见自己想法得逞,不禁有些得意忘形了起来,喜笑颜开,坐在石椅上,大口大口胡吃海喝起来。
看着对方那毫无教养的举止,陈玄策抿了抿花白的胡子,哼了一声,低声笑道:“不过,我夜虚观人才济济,你小子该不会真以为,老朽奈何不了你不成?”然后朝着竹林外头呼喊了一声,“——晨儿!”
很快,就有一个少女御剑从空中飞来,落到亭台边上,对着陈玄策拱手道:“弟子陶月晨,拜见师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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