皎皎月光下,山野密林中。
萧木一路狂奔,来到一条河边,没有多想,便一头扎进了着河水之中,逆流而上。这一路奔逃,山有积雪,即便想要遮掩痕迹也根本办不到。何况以那柳慧元婴境的能为及眼光,寻常手法抹去痕迹也是徒劳,所以才会选择走这吃力的水路。
入到水中,冰冷刺骨,加之有伤在身,先前血气术的后遗症也在此刻袭来,紧绷的神经更是感觉一阵疲惫。
萧木咬破自己的嘴唇,硬撑着不断游水,好在此处水流并不湍急,没多久便游出了很远。
两道人影追寻而至,正是柳慧夫妇。
“此处痕迹消失,萧木那小子应该是投河走了水路,当然,也不排除有什么飞行法器傍身。”王元眉头微皱,真被娘子给说中了,这小子果真难缠。
“娘子你觉得,他是顺河而下还是逆流而上或者干脆是乘坐法器飞走了?”
柳慧沉吟片刻,“飞行法器对于他一个修行还要靠寻仙访道的野修来说,根本不可能拥有,即便有也早就用上了,何必要等到此处。此子大概率是逆流而上了,不过为了以防万一,你我二人分头行动,行出百里若无发现就折返回去找另外一人。”说完率先御起一枚木簪,悬在河中,向上游遁而去。
王元也立即施展轻身之法,就在岸边上,向下游奔。
半空中,柳慧细细探查着河中以及岸两边的蛛丝马迹,短短数息便已掠出数十里,只是如此远的距离居然没有发现萧木的任何踪迹。
嗯?不对!柳慧立即调头,既然夫君那边没有动响,那么这小子一定如自己猜测一般,逆流而上,加之有伤在身,在这冰冷刺骨的水中,又如何游得远?一定是龟息在了河底某处。
柳慧放慢了速度,贴低河面,元婴境的神识彻底放开之后,如此近的距离,若方才粗略扫过是那盲人摸象,此刻便是盲人睁眼了。
如柳慧猜测一般,萧木其实并未游出去多远,便藏身于河底一块巨石之后,随手摘了根芦苇管含在口中,然后抱着块石头盘坐在河床,缓缓吐纳,力求平复下体内翻腾的气血,甚至连心跳都变慢许多。
柳慧突然停驻,嘴角挂起一抹浅笑,换做一般人还真让这小子瞒天过海了,可是自己何尝不是那难缠鬼了?
反手一掌拍向河面。
嘣!
犹如惊雷进水,一掌之威竟然截断了河流!
一直注意着河面动静的萧木虽然提前做了防备,只是境界低微又无宝物傍身的他,能弯曲手脚护住要害就已经是能做到的极致了。
萧木重重的摔在岸边,头晕眼花,更是七窍流血,一双手臂血肉模糊。
“萧木,这猫鼠游戏该结束了吧。”
萧木仰躺在地上,望着月满如昼的天穹,突然咧开嘴笑了起来,笑得撕心裂肺,泪眼朦胧。
他恨啊!
他恨这老天不公!恨父母不善!恨所遇之人皆是恶鬼!
好不容易挨到以为不用跪着,能站起来像个人的时候,却偏偏又是如此。
说来……总是如此!
明明已经拼尽了全身力气,结果却总是惊人的相似。
萧木闭着眼睛,长长舒了一口气,心底撑得那口气散了,全身的疲惫,无论心里还是身体,全都一窝蜂的袭来,此刻他只想好好的睡一觉,且一觉不起。
只是他告诫自己,我萧木没有认命!要是有下辈子,老天爷千万千万别可怜我,让我还是如这一世一般的遭遇,因为……老子还要同你这贼老天!对着干!
听着动响的王元此时也赶了过来,望着倒地没有丝毫反抗欲望的萧云,一颗悬着的心终于落了回来。虽然此子的修为境界不值一提,可身怀的宝物到底能够伤到柳慧,天知道是否还有别的底牌。
“萧木,说说那串佛珠的来历吧,恐怕你自己都不清楚它到底是什么宝贝吧。而且它能护一次,完全是因为对我魔功的感应,你根本就控制不了它,所以绝对不会再在护着你第二次了。要是你的答案令我满意,说不得我就饶你不死了。你不用怀疑我此话的真假,要知道,就算把我炼化所有人的精气神魂加起来,都不及这串佛珠的一星半点。”柳慧淡淡道。
萧木头都没抬,嗤笑一声,“我不是那初出茅庐的毛头小子,不用套我的话,实话告诉你们,这串佛珠是我从圆寂的慧觉和尚身上摘下来的,你们要看得上就拿去吧。”说完掏出佛珠,往那柳慧一扔。
谨慎起见,柳慧哪敢直接用手去接,而是扔出拂尘,将佛珠卷着回到了手里。随后脸上一喜,果然是佛门的宝贝——定尘珠。
尘乃是红尘俗世之意。
相传佛祖在菩提树下成佛之时,身上所挂的佛珠有一百零八颗,寓意求证百八三昧,摒除百八烦恼。成佛之后,佛祖便将这串佛珠分作一百零八颗,分给了一百零八位传教人,为其护持禅心所用。传教人为表尊敬,将此珠作为母珠,再度穿珠成串,珠数不等,寓意不同。近万年光阴便这么传承下来,因每日随着高僧听佛念经,打坐参禅,颂唱佛偈,越发灵性,何止有清心安神,辟邪去秽之效,修士破境亦能够护持灵台清净,本心澄澈,那萧木晋阶筑基境未必没有此珠的功劳,只是他不自知罢了。若是结丹之后将其作为五行之物炼化,那可就……
柳慧心中大喜,夫君有了此物恢复实力只是时间问题,若是将炼化五行物的窍穴“放水清淤”之后再度重新炼化此物,不但枯木再逢春,说不得还能百尺竿头更进一步,晋阶元婴也是不是不可能,到那时候可真就是双宿双飞了。
萧木看着神采奕奕的柳慧,笑道:“好事儿成双,我这还有件宝贝,你既然识货就一并送你好了。”说着,将吴用所给的那枚青玉牌也丢了过去。
萧木自知,无论如何,这柳慧夫妇都不可能留下活口,换成自己只会做的更绝,所以才如此洒脱。怀璧其罪的道理他当然清楚,所以就索性把这玉牌也给了出去,大概率在不久之后,这对夫妇也会像自己一样,死得时候连还手的资格都没有。毕竟哪个给自己玉佩的汉子和慈安寺的扫地僧,绝对是元婴境之上级别的存在。
小心使得万年船,柳慧以同样的方法接到手中之后,眉头微皱,这块玉牌很像儒家的太平无事牌,只是样式又不太一样,饶是她见多识广也吃不准。不过毫无疑问,如萧木所说,这的的确确也是一件不可多得的宝物。
只是两件宝物到手,反而让她一颗心悬了起来,别有命挣钱没命花啊。这小子究竟是何人,居然身怀儒佛两教的宝物,这佛珠还勉强说得通,毕竟他是出自慈安寺,可这玉牌……
“萧木,你究竟是何人!”柳慧心里仿佛压着一块石头,忍不住质问道。
萧木哈哈大笑,牵动伤势又是一阵咳血,脸上青筋暴起通红一片,脸上笑容却未减分毫,“怎么,刀头舔血的二位也怕踢到铁板?这天大的好处就在眼前还在犹豫什么?这天予不取反受其咎,我都已经是死人一个了,你们还在这疑心重重,磨磨唧唧的,真是不爽利,活该呆在那小道观里活得小心翼翼,还以师姐弟相称,可笑不可笑。”
王元也心知事情的严重性,等着娘子柳慧下最后的决定。只是无论怎么决定,他都全力支持。不过,他大致也知道柳慧会怎么选,天予不取?怀壁其罪?惹祸上身?反正柳慧不拿这两件东西,就算以后太平无事也一定会后悔的,何不如搏一搏!
两人视线交汇,一切尽在不言中。
一旦做好决定就全力以赴的柳慧,冷哼一声,“萧木,为了感谢你这两件宝物,我就给你个痛快好了。”
说完拂尘一甩,一道罡劲破空而去。
萧木闭着眼睛,坦然受死。他很惜命,很怕死,可真到了这种无计可施的时候,也最敢死!
二十年后,老子又是一条好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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