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骤降,昨天还是可爱冬日,今天就冷风如刀。乔楚坐在窗前,望着外边的万里飞雪。最怕无聊,无聊偏偏找上门,想要找些事做,手指懒洋洋的,根本不想搭理脑袋。这外面的景致,真如古龙所言:“以大地为砧板,视众生为鱼肉……将穹苍作洪炉,熔万物为白银。”生活就像这寒风般凛冽、冷酷,而世界就如同这雪天一般,包容世间所有的悲喜剧。
她,乔楚,这点悲痛,放眼全世界,就如同雪花一样平凡。她以为自己以优美的姿态点缀寒冬,以为自己唱了一出漂亮的悲剧,哪知旁观者根本就没入眼。因为大家都寂寞,大家都以自己为中心,都以为自己演绎了一出伟大的戏剧。
一个月前,28岁的她遇到了人生中第二次重大挫折——她不知如何将自己受伤的事实告知于父母,倘若让他们知道她在桥上“轻生”,妈妈一定会哭得昏天暗地,而爸爸则会冷静地旁观,等到妈妈疲累,再痛快鞭笞一顿。现在内心委屈万分,浑身疼痛,脑袋发胀,真想找个地方静心修养,谁也不要打扰。
傅奕雪劝道:“瞒不住的,伤筋动骨一百天,他们早晚知道。”乔楚说:“这么一来,什么都暴露了。”奕雪说:“总要知道的,谈了九年还不结婚,肯定有猫腻。”乔楚嚷道:“我妈会疯的,我哪个亲戚不知道我是要嫁给他的!这下好了!”奕雪偷笑。
前几天,从高中开始信誓旦旦要娶她的林宇,在婚姻面前退却了。连双方父母都觉得水到渠成该办大事了,然而,毕业后迷茫了四年,林宇幡然醒悟,原来自己想要找的是人生新的“目标”,而非一套枷锁。现今平淡的他,需要的,就是曾经疯狂过的证据。
公司虽然规定每天八点上班,但他会提前过去,因为要做的事情太多,前一晚的还没完成,新一天的任务很快就会下来;他可以五点下班,但前提是分内工作得完成,完成还只是基础,最重要的是工作得出色,这就需要加倍努力。为了日后晋升,他主动加班,哪怕女朋友抱怨他的浪漫细胞被事业磨成了粉末。“再不疯狂就老了!”他常常想,有一天要和女友到哪里哪里游山玩水,笑傲江湖,过他妈的逍遥日子。这一天似乎越来越远,他迷失了方向。
什么意思呢?乔楚听不懂他的话意,傻傻地以为一向要强的男友能有此等觉悟,证明他还没有被冷酷的现实打败,还是她当初认定的绩优股。“我们该分开,我们不是对方合适的人。”林宇说,听上去他并没有多少矛盾的心情,似乎考虑成熟了。乔楚还以为自己没有听清或者他的话有歧义,像往常一样拍他的脑袋,揪他的耳朵,说再给他一次机会,把话讲清楚。
林宇无心与她嘻嘻哈哈,也懒得解释太多,说:“你清楚我的意思,我要换新的单位,我要新的开始。”乔楚说:“新的人生可以啊,没必要换老婆呀!”林宇说:“不是换老婆……我还没闯出什么名堂,暂时不打算结婚。”乔楚笑道:“不结婚可以啊,九年了咱还没结,无所谓再谈几年呀。我等你出头。”林宇说:“楚楚,我心里乱得很,我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出头,我不能让你无止境地等下去。你是好姑娘,你妈一直希望你早点嫁,我耽误不起你。”
乔楚嬉笑着:“你……听你的意思,拐弯抹角怪我妈咯!我跟她说去,不要再逼婚啦,再逼,女婿都吓走了,好不好?”林宇道:“不是不是不是,你不要跟阿姨说!是我自己的问题,不能怪任何人,谁让我没出息,到现在还一无是处呢。”乔楚道:“谁说你一无是处,你多优秀啊,你是公司精英呢!”
林宇犹豫许久,终于吐出实情:“我辞职了。”确切地说,由于业绩欠佳,他已经嗅到了上司的不满气息,与其某天被领导无情开除,何不聪明点,自己跳槽,这样下一份工作面试时,他就可以胡编豪言壮语来粉饰离职的缘故。
乔楚尚未明白他的辞职与两人分手有何联系,歪着头听他解释,不料,除了描述事实外别无他话,便打趣道:“大侠准备去哪闯荡呢?”林宇说:“北京。”乔楚呆呆地“哦”了声,此刻心里挺乱的,不知道该不该跟随林宇同去北漂,现在的工作纯属得过且过,就等着结婚生娃,并无人生大梦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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