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压之下,苏野难得的没有小腿打颤。更是一口气,将《牧州经》第一卷的山水地理,一字不落的背了下来。
第二卷提纲挈领的《衍武祖钦赐牧州郡制书》,也侥幸蒙过。
主位上的杜夫子,没去抓那戒尺。
到得第三卷《牧州志》,却才开篇两句就被卡住了。
“牧州之民,籍昆仑之志,冲牛斗以养浩然,携玉水以击苍茫。”
“山河大势成焉,民智开焉,肱骨存焉......”
“肱骨...肱骨,华安,先生口这么干,还不奉茶?”
终究是有留有把柄,莫名被Q到的华安,顿时如临大敌。慌得一批的给离砚先生奉上清茶:“还请先生,润润嗓子。”
与苏野对过眼神,方才手忙脚乱的摊开了《牧州志》。
“肱骨...肱骨存焉,皮毛附焉......”
“......”
“恭先贤...恭先贤而礼下士,携...携万民以达天听,自此九州通达,物阜民丰。”磕磕碜碜的将最后一卷《牧州风俗民说》背完,苏野已经扣出三室两厅。
掌心生疼。
磕巴却是装的,毕竟没K手刷,没D音看。
眼睛贼亮。
唯独在这八品儒生面前,他不敢有半分懈怠。
儒家八品,不忘生。
即但凡见过的文章,便连标点符号都能记得。
......
“此次旬考如何,还请夫子点评。”
离砚先生听他背完,呷了一口秋茶,却没说话。
兀自伸手,去抓那桌上的戒尺。
“夫子的手皴得厉害,等华安下次再去银杏轩,学生一定让他捎瓶蛤油回来。”
只要不动手,大家就还是师徒。
师慈徒孝。
杜清平不为所动,抓牢戒尺:“雨湿清尘篱院香,良人褪尽行戎装?”
苏野:“......”
端的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他不明白夫子,为何忽然有了吟诗的雅兴?今儿没下雨,院里的桂花也早被寒霜打落殆尽,更没有当兵的衣冠不整,跑来书院耍流氓。
所以,用杜清平的话来说。
唔,这诗。
狗P不通啊。
暂不说平平仄仄,连应情应景都做不到,充其量就是个无病呻吟。
“......”
离砚先生见他目露疑惑,心下一咯噔:“难不成是老夫,错怪这混账玩意了?”
可这诗,分明是某位富户公子带到书院来的。
出处,正是他这名满花楼的苏三公子。
为此,他愣是坐得老寒腿发麻,火盆烤焦了裤裆,才将整首“雨湿清尘篱院香,良人褪尽行戎装。鸳鸯被里成双夜,一树芦花压海棠”的风月歪诗,改成了适合他心意的版本。
--雨湿清尘篱院香,玉人含笑着红妆。
金榜题名簪花夜,一树梨花压海棠。
读书人的事,真是岂有此理!
结果都是大被同眠,愣要加个望夫成龙的背景板。
天下男人,一般难哇~
“鸳鸯被里成双夜,一树芦花压海棠?”
不信邪的杜老头,继续念出后两句诗词。就见那倒霉徒弟,瞬间打破了五味瓶:惊诧,错愕,不可思议。
右脚,更是心虚着后退了半步。
你退半步的样子认真的吗,小小的动作伤害还那么大。
“花妖精害我......”
“啪!”
刚要辩解,头上就挨了一戒尺。
行动迟缓的杜夫子,瞬间腰不酸了,腿不疼了。逮着苏野就是一顿胖揍:“读书人,就该养自身浩然之气,哪来这等虎狼之词?”
苏野:“......”
花有容个臭婆娘,章口就莱。
诬陷忠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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