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听远摸了块金条咬了一口,那金条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陷进去一块,确是真金无疑。他心中稍定:莫非这小祖宗果真是来替百姓谢他的?也是,他明面上的功夫做的极好,百姓不知他私吞赈灾银一事,把他当做好官来谢也属正常。
如此一想,他便宽了心,沟壑陷进肉里,露出一个诚心实意的笑:“既是殿下的赏赐,哪怕是上刀山下火海,下官也是满意的。”
——是吗?
姬姝似笑非笑道:“既然大人满意,那不妨再看看第二个箱子?”
左不过是些金银珠宝,聂听远不甚在意,爽脆应了。
但当他掀开第二个箱子时,他嘴角扬起的笑被惊恐惶然取代,他双腿一软,差点跌倒在地。
一双柔荑轻轻盈盈扶住了他。
他才发觉,那本端坐上首的少女不知何时走到了他面前,对他含笑说:“大人小心些,切莫摔着了。”
语毕,她松开扶聂听远的手,往箱内随意取了一本小册翻阅:“大人有所不知,本宫这几日闲来无事,忽然对古往今来贪官污吏的下场起了兴趣,便命人从宫中藏书阁内缮写了几卷。今日临行前,想着大人‘清正廉洁’、‘美名在外’,将它送与大人是再好不过的。”
她指着册中的一行字:“看,前朝兵部侍郎柳鹤贪污粮饷,一经查抄,满门抄斩,大快民心,多有意趣是不是?”
“啊,再有这个,私受富贾豪绅贿赂,徇私枉法,家中男丁流放边塞,女眷充作妓子,啧。”
聂听远终于明白,这位小祖宗怕是来者不善。
他听她将册中内容一一念来,合上箱盖,浑身瘫软下来,哆嗦着唇,欲哭无泪。
“殿......殿下,可否借一步说话?”
姬姝懂得适度可止的道理,她见吓唬得差不多了,才人畜无害地一笑:“这倒不必。本宫府上仆役向来听话,若无本宫命令,他们绝不敢擅闯。”
“大人若有什么话,直言便是。”
聂听远点了点头,向侍候在正堂的聂府仆婢们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们退下,才扑通一声给姬姝跪下,连声求饶说:“殿下恕罪!下官也是一时鬼迷了心窍......下官再也不敢了!”
姬姝打了个哈欠,不为所动。
聂听远愈发紧张,膝盖向前一挪,哭得涕泗横流:“臣该死啊殿下!”
——确实该死。
这点姬姝倒十分认同,她斜睨了聂听远一眼:“大人求人,便是这般求的吗?”
聂听远:?
不这么求,还能怎样求?
他揣摸着姬姝这话的用意:“殿下的意思是——”
“好好想,仔细想,那些个富豪官绅是如何求你的?”
聂听远灵光一闪,茅塞顿开:“这好办!殿下喜欢金条是银票?需要多少?下官这便叫人送去!”
“……大人再想想?”
聂听远这回绞尽脑汁挖空心思都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只能说:“......下官、下官愚钝。”
“但但但......殿下若能替下官......替臣瞒下私吞赈灾银一事......”他竖起三根手指保证道,“下官定当做牛做马以报殿下恩典!”
姬姝嗤笑:如此不经吓,也不知如何做出的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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