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空阔,人烟稀少。
姬姝徒步行了良久,才遇见一辆过路的驴车。
她不敢露财,只从袖袋中摸出一块体积最小的碎银,放在赶车老汉的掌心:“老人家,我想要进城,您可否行个方便?”
赶车老汉应是个老实巴交的乡下人,闻言推辞道:“这如何使得!”
姬姝强使他收下,言笑晏晏道:“这一程便麻烦您了。便与您漏个底儿吧,我族叔在公主府上当差,是个不大不小的管事,我家中出了些变故,爹娘便支使我去公主府投奔族叔。我族叔一向疼我,您只消将我送至府上,他必有重谢。”
赶车老汉见她虽风尘仆仆,面色青灰,模样尤为狼狈,但周身是打小娇生惯养、养尊处优才有的气度,便也信了三分,心说,这是管事老爷族中的千金小姐,可怠慢不得,赶忙道:“驴车不比马车,简陋了些,还请小姐将就将就。”
他是土生土长的庄家汉,见过最大的官也不过是里长,公主跟前的红人于他而言那可是顶了天的大人物。
*
那神经病竟当真未曾跟来。
姬姝讶异了一瞬,劫后余生的喜悦冲淡了忧虑,她缓缓放松了心绪。
她坐在驴车上,绣鞋微晃,舒畅地吹着凉风。
——既暂时无法明白那神经病的意图,便姑且当他信守承诺吧
*
小公主此时灰头土面,全然没了夙昔贵气,公主府的童仆打开大门,一时竟认不出她,纳闷道:“姑娘找谁?”
门前的少女眸子乌亮,音色清甜,看起来人畜无害:“我找你们管事。”
她并不像企图混入府中行凶作恶的歹徒。
两个童仆之中高瘦些的那个犹疑刹那,实在拿不定主意,便对另一人道:“不若便破例帮她通传一次?”
一来此人没有拜帖,二来又长得眼生,他着实不可轻易放行,把她要寻的管事请来倒是最为稳妥的办法。
那矮胖些的童仆便点点头,通传去了。
连进个自己家都如许费事。
生活不易,姬姝太息。
*
管事由童仆引着,匆促跑出,他通原主接触得多,自是一眼便认出了姬姝,不禁喜极展颜道:“……殿下!”
自殿下出事后,这几个时辰他是坐立不安、心烦虑乱,吃饭都不得安稳,生怕这小祖宗遭人毒手,可谓是忧心至极。
小殿下虽性情不好,却实打实是他看着长大的。
他又非冷血无情的飞禽走兽,怎不会从心眼里护着?
童仆们闻言吓了一跳,纷纷跪地告饶道:“小的有眼不识泰山,殿下恕罪!”
小殿下肆意骄纵是出了名的,任谁开罪她皆讨不了好,他们适才竟有眼无珠将她拦在了家门口……
姬姝却并未放在心上,摆摆手道:“无妨,尔等起来吧,仅是件小事罢了。”
今朝唯一值得上心的大事,便是抓到那神经病以眼还眼以牙还牙,报了今日之仇!
而躲过一劫的童仆们则面面相觑瞠目结舌。
——小殿下几时这般好说话了?
看她这架势,莫不是在外面吃了苦头,磨了性子?
也罢,她不折磨人便足以令他们谢天谢地了,童仆们一想通,忙叩首谢恩道:“奴谢殿下恩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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