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琰曾经给我详细地解释过十八层地狱,不然我一直怀疑地狱这种东西是不是真的存在,难道真的有这么十恶不赦的灵魂需要下到十八层地狱接受刑罚。
刀锯地狱,佛经中也称之为烊铜地狱。一般关押的都为偷工减料,欺上瞒下,拐诱妇女儿童,买卖不公的灵魂。
所谓刀锯,罚如其名,把灵魂钉死,从头中央劈开,一遍又一遍的重复,直至千年之久。灵魂忏悔,一次又一次的忏悔,当忏悔的声音穿透十八层地狱的时候,便能够进入下一次轮回。
而我和鎏翊接近十八层地狱入口时,却是出乎意料的四下空空荡荡,寂静无声。洞口两边雕刻着面目狰狞的穷奇,穷奇爪牙之下踏着形状怪异的祥云,凑近了看,冷汗冒了一身,这哪是祥云啊,这是踩的都是大小各异的张着嘴的骷髅头堆积而成的骷髅怪石啊!
我往后退了一步,不料却撞到了一块血色斑驳地石碑,上书:刀锯地狱。
顷刻间,我感受到了刺骨的阴冷和诡异,频频吹来的风就像有东西在啃嗜你的皮肤,而这风的声音就像是妖魔诱惑的低语,不断的撞击着你的大脑。
鎏翊下意识的护在我面前,横执刀斧:“大人,要不鎏翊一个人进去,您在这等着。”
我捋了捋早晨扎好的马尾辫,正了正特地换上的男式行头,深呼吸一口,身为北阴帝后,再可怖的地盘也是我家的盘口。对于这十八层地狱来说,我可能更让这里的灵魂觉得害怕。比起和被我煮成汤后的魂飞魄散,也许更多的灵魂想要的是重新进入轮回的渺茫机会吧。
“我让你准备的药材你准备好了吗?”我拍拍手上的灰尘,问鎏翊,这个时候还能抽个空聊天,我对自己也是刮目相看。
“准备好了,昨日属下便去孟婆的庄子寻得了这些药材。”鎏翊表情有一丝小小的傲娇。
“孟婆庄还会有这些,你怎么知道的?”我不禁好奇,这个鎏翊果然不同一般的鬼差,办事清楚利落。
“孟婆庄接纳所有游荡不知所往的灵魂,想要住在孟婆庄里,必须有相对应的物件作为交换,时间长了,便也什么都有了,鎏翊也只是去碰碰运气而已。”
我站在洞口,望着黑洞洞的入口却迟迟不敢进去,突发奇想多问了一句,“你是怎么死的?”
鎏翊愣了一下,放下刀,神色一下黯淡了不少,“属下生前是大明的皇家侍卫,在一场刺杀中替皇帝挡了一箭,就下来报道了,我甚至都没来得及和家母见上最后一面。”
我突然间觉得我这句话问的特别不合时宜,在哪里问不好,非要在十八层地狱门口问。
“忠臣良将,怪不得能做转轮王的部下。你的母亲知道也肯定会为你骄傲。”我拍了拍鎏翊的肩膀。
“嗯。谢大人夸奖。”鎏翊笑起来很腼腆,弯弯的眼睛甚是好看,如果我还活着,说不定真的会对这样的又狼又奶的男孩子下手。
“我们进去吧,做好心理准备,毕竟是十八层地狱。”我攥紧拳头,深呼吸一口,十八层地狱,应该不会比《山村老尸》的场景更吓人了,箭在弦上,我也只能在心里默默地安慰自己。
我眼睛一闭,一头扎进洞口,鎏翊紧跟着我,他一手执刀,一手举着一只手腕粗的白色蜡烛。洞内漆黑一片,这十八层地狱竟没有一丝亮光,温度也比洞外低很多。
“鎏翊,你来过这里吗?”我低声问鎏翊。
“没有,地狱上九层有十殿阎罗看管,下九层的其中八层却只有对应的判官,灵魂发配到这里也逃不出去,都只有各个地狱的判官主持刑罚。”鎏翊悄声解释。
“你还真是个地府百科全书。”我给鎏翊竖了个大拇指,鎏翊腼腆的挠了挠后脑勺。
说话间,一阵强劲的吸力将我和鎏翊卷了进去。当再次看清楚周遭环境时,浑身摔得生疼,我踉踉跄跄地站起来,发现我们已经身处一处巨大的地域当中,其中钉满了绑着“人”的柱子,每个“人”都垂着头闭着双眼,没有丝毫动静和人气,柱子与柱子之间都是密密麻麻的血坑,空气中有浓重的血腥味,引的我直反胃。
眼前极其刺激的视觉冲击,伴着腹部的极度不舒适,起了一身又一身鸡皮疙瘩。
鎏翊赶忙扶着我站起来,“大人,要不要传这里的判官?”
“传吧,也不知道帝君来这里是否也是这么狼狈。”我尴尬地拍了拍身上的袍子,“否则我们也分不清楚哪个更为罪孽深重。”
鎏翊刚要走开,我一把拽住了鎏翊的衣角,“一起去吧!”我可不想一个人在这里面对如此骇人的场景。
我们蹑手蹑脚地绕开柱子,走上了后面的青黑色的台阶。
“来者何人?”一道尖利刺耳地声音从台阶之上传来。
“放肆,这可是司琰大人!”鎏翊正欲拿刀上前,我伸手拦住,毕竟我是来讨灵魂的。
“司琰?”台阶之上走下一位身形佝偻的老者,“老朽孙正和在这刀锯地狱呆了上千年,从未听过地府有一位叫做司琰的大人,来我这地方的从来可只有罪孽深重地十恶不赦之人。”
眼前这位弓腰老者,满头白发,声音细长凄厉,吊梢眼眼神诡谲阴骘,面部皮肤坑坑洼洼,身上紫红色的判官服拖到了地上,拄着一根曲曲折折的褐色骷髅头拐杖。
“你!”鎏翊被孙正和的一番话堵了回来,正想辩论。
“鎏翊!”我小声呵止,将鎏翊挡在我的后面,一边客气行礼到,“孙大人,可能在下的任职文书未能及时送达府上,是在下的失礼。”
“哈哈——”又是那尖锐难听的声音,“你这小厮,倒也懂得几分礼貌。”
“孙大人,今日冒然来访,是想向您讨得一物件。”
“哦?”孙正和突然来了兴趣,“我主掌这十八层那么久,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还从未有谁到我这来讨要劳什子物件。你这小子想要什么?”
孙正和站在台阶顶层的正中央,“我这地界儿午时三刻开始行刑,可别耽误了我的正事!”
感情这孙正和活着时候应该是个天津人吧!一口天津方言,差点让我串了戏。
“在下想向您讨一枚罪孽最为深重的灵魂。”
“灵魂?你要这做什么?”孙正和表情猛的一变,仿佛我说的话令他不可置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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